中官意外道:“县主病了?要紧么?”
宣于冯氏生怕皇后日后还要来请,但又担心临时装病,家里连副药都没抓,传了出去露馅,就含糊道:“要紧是不要紧的,就是这孩子自来被我们惯坏了,只怕要多躺几天。”
“但望县主快点好起来才是,不然娘娘知道了,定然十分担心。”中官忧心忡忡,嘘寒问暖了一番才告辞。
走的时候推辞了两回宣于冯氏的荷包,但在宣于冯氏老辣的劝说下,最终还是犹犹豫豫的接了,接下之后,下意识的捏了把,却是软绵绵的。
宣于冯氏恰到好处的低声解释:“金银锞子太硬,搁荷包里硌人,所以里头放了银票。”
中官怔了怔,脸上就露出喜色,本来作为皇后跟前的侍者,不该这么没见识,更不该这么沉不住气的。
但底下人总归是跟着主子走,孟皇后在娘家的时候,就没怎么得意过,哪怕是她被确定为继后人选的消息在孟氏中间小规模的流传开来后,由于娇语母女的存在,以及郑国公本身对向夫人的厌烦,也远远称不上呼风唤雨。
进宫之后,才大婚就被舒氏姐妹落了面子,到现在都没给宣景帝侍寝过。
这样的皇后也就是仗着孟氏的存在,才不至于过的形同被打入冷宫而已。
那么皇后的侍者,又能风光到哪里去呢?
这中官是专门出宫传话的,也不是没拿过好处,却没拿过很丰厚的好处……毕竟这时候的孟皇后,还没显赫到让人家给她门下大把塞银子的地步。
这段时间长安到处都在议论容睡鹤跟盛惟乔的婚事,由于这两人聘礼跟嫁妆的丰厚,都是国朝以来从未有过的,以至于舆论的主流,都从“兄妹成亲于理不合”,变成了“如此盛况国朝未有,能够一睹这两位大婚当日的排场,死都不枉了”。
中官人在宫闱,也听说过盛惟乔有个出手阔绰、慷慨送出五十万两银子添妆的姨母,心知宣于冯氏给的这银票一准数额不小,高兴之下,忍不住问:“不知夫人有何吩咐?”
“也没什么。”宣于冯氏本来以为皇后跟前的人应该比较难以收买的,这会儿看这中官的样子倒是怔了怔,才回过神来,笑着道,“就是我家乔儿一直说跟皇后娘娘关系好,但我们远道而来,也没拜见过皇后娘娘,想着六宫之主,心头到底是敬畏的。就想知道下皇后娘娘这次召见我家乔儿,除了叙旧之外……真没其他吩咐?”
宣于冯氏这么说时,不动声色的从袖子里又摸了个荷包出来。
中官见状,犹豫了一下,但很快就坦然了,小声道:“其实确实有其他事情的,看您是康昭县主的嫡亲姨母,我就跟您说声,也请您帮忙给县主转个话,等回头县主好了,千万尽快进宫……”
宣于冯氏听到这里心中一个“咯噔”,正以为麻烦来了,不想中官继续道,“毕竟密贞郡王上次从南风郡回来后,就跟皇后娘娘提过要将盛喜侍卫调回密贞郡王府的话,这会儿盛喜侍卫不肯走,我们娘娘也是左右为难,这不,打算请县主进宫,好好计议一番?”
“盛喜?”宣于冯氏闻言呆了呆,她当然知道公孙喜,毕竟这人常伴容睡鹤左右,对于一度一心一意要为妹妹跟外甥女铲除心腹大患的宣于冯氏来说,容睡鹤的近侍哪里能不弄清楚?
不过这人怎么成了侍卫,还是皇后的侍卫了呢?
宣于冯氏心念急转,问道,“不知道盛喜侍卫……到底怎么让娘娘为难了?”
中官做了个“不知道要怎么说的表情”,摊手道:“这事儿奴婢也插不上嘴,还得县主见了娘娘才成。”
宣于冯氏寻思着多半问不出更多的了,将拿出来的荷包递了过去,亲自送其到门口,又寒暄了几句,看着对方登车远去了,这才转身回府。
一进门,她三步并作两步跑去找到盛惟乔问:“盛喜怎么回事?!”
“阿喜?”盛惟乔都快把公孙喜给忘记了,被姨母问到了才想起来,说道,“怎么?他托宫人给我带口信了?啊,不对,密贞怎么还没把他从望春宫调走?”
宣于冯氏不满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你还来跟我问长问短呢?!这到底怎么回事?!”
盛惟乔见姨母要生气了,忙爬坐起来,小声把经过大概讲了一遍,又不解道:“……按照皇后娘娘当时跟密贞的约定,阿喜他早就该调离望春宫了啊!这会儿怎么还在望春宫做侍卫呢?”
“这还用说嘛?”宣于冯氏皱了会眉,就冷笑了,“那宫人都说了,密贞想要他去郡王府来着,他不肯,皇后娘娘大概碍着他是救命恩人的缘故,也不好硬赶……我看这小子八成是生出了野心,不愿意在密贞手底下做事了,这是打算端着皇后救命恩人的身份,打算投靠孟氏呢!”
“……不太可能吧?”盛惟乔闻言,想了想,迟疑道,“就算孟氏那边不知道,阿喜他是打小跟着密贞的,但冲着阿喜出自我盛家这点,再加上我如今又同密贞订下婚约,他投靠孟氏,能被信任么?”
何况公孙喜的能力,主要在刺杀之类,这种人才,孟氏发家这么多年,还有个郑国公世子坐镇北疆军中,断不至于说紧缺。
公孙喜投靠过去……能得到什么重用?
怎么想,都是继续给容睡鹤做第一心腹好吧?
“他跟密贞是一块长大的?”不想宣于冯氏闻言,脸色顿变,“难道他向孟氏出卖了密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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