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往回走吧?”盛惟娆看到赵栎就觉得头疼,尤其是听说他前两天还亲自跑密贞郡王府跟盛惟乔借了画,越发懊悔自己当初不该多嘴,没的给堂姐添麻烦。
此刻看到他,暗自一皱眉,就偏头跟臧晚舟说,“别打扰了人家。”
他们在花园里走了有段路了,虽然盛惟娆自从出事后就不爱说话,但关系终身大事……主要她自己觉得嫁不嫁的无所谓,反正盛家也不是养不起她,就算盛家不想养她一辈子呢,当年宣于冯氏给的那五万两银子,也够她吃喝这辈子了,她毕竟不是盛惟乔那个规格的娇养。
就算是老了,也有她早先坚持生下来的那个孩子可以指望。
只是盛家其他人不这么想,尤其是明老夫人。
老夫人这会儿心里最惦记着的,就是她的婚姻了,甚至私下里说过“娆儿要是嫁的不好,我真是死了都难以瞑目”。
这个从前反目过、现在却一心一意为她着想的亲祖母,盛惟娆实在不忍辜负,所以也只好在婚嫁之事上认真对待……至少让明老夫人觉得她认真对待。
所以出了偏殿之后,就主动对臧晚舟问长问短,尤其是看到僻静无人处,含蓄点明了自己落入海匪手里的事情:“你可要想好了!虽然我家里从来没承认过,但毕竟就是前几年的事情,一旦有我家什么对头传播开来,你少不得要被笑话!到那时候再退缩的话,不止我不可能就吃这么个哑巴亏,我那堂姐夫密贞郡王可是最听我堂姐的话的,我堂姐绝对不会看我这样受欺负!”
臧晚舟坦然道:“县主,这件事情,我是已经知道了的。今日既然跟您在这里漫步,自然是不会介意的。其实说实话,我也算不得多么清白的人,早先娶过妻的事情,贵家想必也已得知!我与那妇人不和,兼之久在军中寂寞,军妓那儿也没少去!当然男人跟女人不一样,不过我们这种出生入死惯了的人,对于这些是早就看开了的。”
又说,“我也要提醒县主:我不打算离开北疆军,所以做我的妻子的话,不定什么时候就要做寡妇了,甚至还是孤儿寡母相依为命……当然我知道,如果县主做我妻子的话,即使我不在了,还有盛家以及密贞郡王府看顾,甚至安排你改嫁。嗯,我对自己死后妻子改嫁倒没什么意见,就是我的孩子请不要改跟后父姓,毕竟我没有兄弟子侄,臧家一脉就靠我传承。”
盛惟娆闻言就想起自己大伯母:“那要是我嫁给你之后,迟迟生不出来男嗣呢?”
“那就抱养一个。”臧晚舟平静道,“我知道您家的规矩,是不喜欢女婿纳妾的,我指望自己出事后您能善待我名下的子嗣,自然不会做让您心生怨怼的事情。”
盛惟娆吃不准他说这话是真心是假意,不过对于这人随时可能战死这点,她是非常满意的:她本来就不是很想嫁人,不忍拂了祖母一番好意勉强为之而已。
如果将来做了寡妇,理直气壮的守节,回南风郡去过自己的小日子,岂不逍遥快活?
这么想着,她也就说:“那回头我们各自跟长辈们说明吧。”
这话就是要把婚事敲定下来了。
如此这会儿盛惟娆要回头,臧晚舟当然是依着她。
不想盛惟娆走的算爽快了,赵栎却不肯放过她:盛惟娆才转过身呢,就听他在身后急急忙忙的喊:“福昌县主?县主请留步,我这两日看密贞表嫂借的画,有一个新的想法……”
闻言臧晚舟挑了挑眉,还没说什么,跟赵栎一块的绿衫女孩儿却不干了,尖声道:“你跟这县主什么关系?!你给我说清楚!!!”
盛惟娆本来是不打算掺合赵栎跟这绿衫女孩儿之间任何事情的,即使听到这女孩儿胡乱怀疑,也只皱了下眉,加快了离开的脚步。
无奈赵栎这个废物,也不知道他低声跟那女孩儿说了些什么,片刻后,盛惟娆跟臧晚舟都走开一段不短的路了,盛惟娆正打算给臧晚舟解释下自己同赵栎认识的经过,不意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跟着就是那绿衫女孩儿的声音:“福昌,你站住!”
盛惟娆脸色沉了沉,转过头,就见那女孩儿提了裙摆,正匆匆忙忙的跑过来:方才匆匆一瞥,盛惟娆没仔细看。
这会儿等她过来的时候,多端详了几眼,却见这女孩儿十六七岁的年纪,葱绿撒绣茉.莉.花窄袖交领下系着嫩黄手绘柳枝野鸭留仙裙,金厢珠宝碧玉带,佩着金厢摺丝牡丹花珠宝绦环,裙底隐露着窄窄凤头。
生的容长脸儿,五官不算出挑,有点平淡,然面皮白净,这会儿双颊轻敷脂粉,施着朱色胭脂,是桃花妆的样式;头上乌发绾着个倭堕髻,对插赤金半月云纹翠玉步摇;胸前挂了金摺丝宝盖楼阁坠领,腕上笼一对金宝地嵌珠宝手镯,才擦过凤仙花汁的指尖鲜艳艳的,还用米粒大小的珍珠粘在指甲盖上做装饰。
珠光宝气、盛装严服之余,眉宇之间更是一片骄矜之气,一看就是高门大户里被宠惯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