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家人口单薄,邬英夫妇之外,也就邬延益跟徐采葵小两口了。
这会儿进门见礼,互道辛苦,一番寒暄之后,众人才有暇彼此打量:徐家盛家这边,为了表示对邬家的重视,今日都是穿戴整齐,装扮鲜亮的。而邬家大约也是考虑到今日要与亲家相见,颇为修饰了一番。
邬英这人据说也是年近半百的岁数了,不过他面皮白皙,气质儒雅,虽然眉宇之间残存着几分病容,显然之前大病之后,恢复的不是很好,但看起来仍旧比实质年纪要年轻很多。倒是他的夫人岑氏,据说是比邬英小的,却已是华发丛生,满脸皱纹,望之跟邬英竟不似夫妻,不说是母子,至少也是姐弟了。
但邬英对这妻子显然非常重视,交谈之际,眼角眉梢都是对岑氏的温柔跟照拂。
盛惟乔看在眼里,暗自点头,心说看来这邬英不是那种见异思迁之人,俗话说有其父必有其子,邬延益应该也是个好夫婿?
不过端详了下不远处徐采葵的气色,总觉得似乎不太好?
“大概是路途劳顿累着了吧?”盛惟乔先是觉得有点奇怪,但见徐采葵跟南氏等人说话语气平和,旁边她丈夫邬延益也非常注意照顾她,小两口看起来相处不的坏,就想,“夏州来长安只能走陆路,可是颠簸!而且北疆才出事,夏州离疆界那么近,估计他们一路上多少要担惊受怕。”
尤其徐采葵的胆子不大,毕竟当初可是听说太后记恨上了盛惟乔,就唯恐徐家被牵累的。这会儿兴许听说茹茹大举犯境,就七上八下上了?
这天估计不止她一个人注意到徐采葵的恹恹之色,因为午宴之后,没说几句话,盛家一行人就以“不打扰远道而来的邬家人休憩”告辞了。
出门之后,盛惟乔看天色还早,想着这几日容睡鹤十分繁忙,自己这会儿回去了也是一个人,没什么意思,征得盛老太爷等人同意后,就喊了盛惟娆跟盛惟妩同去密贞郡王府作伴了。
到了郡王府之后,三姐妹说笑了一阵,盛惟妩就决定去找初五玩耍。
盛惟乔跟盛惟娆对初五虽然兴趣不是很大,见状也就陪她去了初五的院子,盛惟妩在庭院里逗初五,她们两个叫人拿了藤桌藤椅跟茶果点心,在廊下边看边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话。
“那邬家没什么问题吧?”说了几件无关紧要的小事后,盛惟娆忽然小声问,“我看采葵脸色不太对劲,按说她虽然比你早一年出阁,这会儿也还算新婚未久呢,怎么神情之间很有些郁郁不得意的意思?”
“不至于吧?”盛惟乔闻言诧异道,“是不是赶路累了?毕竟采葵是在长安长大的,南婶母对徐抱墨固然遵循着教子从严,对采葵、采芙姐妹却是非常宠爱的。这娇生惯养惯了,兴许是去了夏州水土不服,这会儿一路赶回来又疲惫太过?”
盛惟娆抿了抿嘴,示意四周的丫鬟散开点,才道:“二姐姐,大伯是个正经人,大伯母也管家有方,所以乘春台里鲜少有那种不三不四的丫鬟,就算偶尔有,也都是才露马脚就被大伯或者大伯母给打发了。如今二姐夫也是个专情的,所以你大概没注意到,今儿个岑夫人左右的俩丫鬟,忒特别了点!”
盛惟乔听她这么说,仔细回想了下,就道:“那俩丫鬟也就是皮肤白净点,论容貌比采葵可是差远了!”
“这个不是重点。”盛惟娆摇头道,“你还记得她们的穿戴么?虽然不能跟咱们的贴身丫鬟比,却也是常人眼里的好料子了。要知道他们邬家可不比咱们家豪富,底下人都能穿一身绮罗。再者,除了那俩丫鬟外,其他下人的衣裙,可都要明显差上一截!就是采葵陪嫁的丫鬟,也不如她们呢!”
她说到这里,面上浮现出厌恶之色,顿了顿才继续道,“这种情况,之前我见的多了,就是我爹要收房哪个丫鬟之前,会特别给些好衣料,暗示我娘去办!当然二姐姐也晓得,我娘是肯定不愿意的,但丫鬟有喜了,为着子嗣计,祖母却会点头,这样我娘也不得不点头……若柳跟扶烟她们,就是这么来的位份。”
“但那俩丫鬟是跟在岑夫人身边的?”盛惟乔沉吟道,“兴许岑夫人是打算给邬大人添人呢?”
盛惟娆说道:“那邬大人看着都还没好全,这会儿给他塞人,跟催命有什么两样?”
话出口之后顿时觉得不太恰当,就有些脸红。
好在这会儿盛惟乔也出阁了,闻言稍微尴尬了下也就撇开,猜测道:“没准是岑夫人的体己人,所以格外给体面?”
“要是三四十岁上的婆子,还能说跟随岑夫人多年感情深厚,待遇不跟寻常下仆相同。可那俩丫鬟瞧着也就十五六岁,能对岑夫人体己到哪里去?”盛惟娆摇头,不过也没继续说下去,“算了,左右这一家子这次来了长安是要长住的。采葵父母亲长都在,当真吃了亏,不怕没人给她找回场子……话说回头咱们去城外庄子上住,带不带初五过去的?”
盛惟乔想想也对,闻言就随口道:“初五到底是猛兽,带进带出的太不方便了吧?”
“我劝二姐姐还是带着它比较好。”盛惟娆则掩嘴笑,“你看有它在,咱们多省事啊?不然七妹妹能时时刻刻闹的咱们脑仁疼!再说这豹子老是拘束在这么点大的院子里也怪委屈的,带去庄子上,虽然也不可能放它到处乱跑,好歹地方比这里要大的多,也能松快下筋骨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