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公孙喜没什么表情的道:“因为郡王妃十分看重皇后娘娘,之前卑职提醒郡王妃,皇后娘娘可疑时,还遭到了郡王妃的呵斥!倘若卑职不经准许,直接对娘娘下手的话,日后叫郡王妃知道了,必然不会跟卑职罢休!”
“郡王妃深得郡王宠爱,卑职就算跟了郡王多年,也不敢得罪她的。”
“更何况郡王妃这会儿还有孕在身,禁不得刺激。”
“为了小世子考虑,卑职行事,自然要以稳妥为上!”
“……”皇后被气的眼前发黑,咬着牙,道,“还有么!?”
公孙喜思忖了下,说道:“还有,就是皇后娘娘这个中宫之主有名无实,能做的其实非常有限,就算对郡王没什么善意,其实威胁很小,基本上做不了什么。所以卑职也没必要对您喊打喊杀的,归根到底,需要料理的是崇信侯!”
孟皇后脸色铁青,抓起桌子上的茶碗朝他扔过去:“滚!男女授受不亲,谁准你擅自闯入本宫的寝殿?!你给我立刻滚出去!!!”
……公孙喜离开望春宫之后,轻车熟路的到了一处偏僻的宫殿里。
这地方从前想来是辉煌过的,残垣断壁之间时常可以看到惊鸿一瞥的富贵余烬,只是如今荒废的厉害,一路走过来,单是已经倾塌的宫室就有好几座。
甚至还有许多狐兔之类的小兽,被他惊动,悚然逃窜。
“你老是去窥探望春宫,可是对那位年轻美貌却独守空房的皇后娘娘存了心思?”他脚步不停,一路走到最后面的屋子,这是一排的平房,已经倒了好几间,只有最边上的两间屋子,还在努力支撑着。
此刻就有声音从其中一间里传出来,带着揶揄的笑意,“左右那位皇后也只是顶个名头,当真喜欢,咱家也不是不能给你想想法子?”
“皇后看起来跟孟归羽来往不是一两天了,孟氏当真一无所知?”公孙喜懒得理这话,一面走进去一面说道,“就算灯下黑也不至于如此吧?”
这屋子的里头跟外表一样残破,不过此刻最里面的角落里,却被打扫出一块地方来,搁了张与四周格格不入的铁梨木蟠魑纹翘头案,案上摆了一套甜白釉绘鹦鹉衔桃的茶具,一双白皙柔嫩如女子的手,正有条不紊的沏着茶。
翠绿的茶汤注入盅内,犹如一握翡翠,清冽的茶香徐徐弥漫满室,冲淡了四周陈腐旧物散发出来的异味。
手的主人端起自己面前一盅,放到鼻下轻嗅了下,语带遗憾的说道:“前朝有诗赞这日铸雪芽,道是‘取泉石井试日铸,吾诗邂逅亦已成【注1】’,又说‘只应碧缶苍鹰爪,可压红囊白雪芽【注2】’,然而偷偷摸摸的过来,没能带上好的山泉水,只能以井水烹煮,味道到底欠了一层。”
这时候公孙喜已经到了案前,撩袍跪坐下来,抓起给自己的那一盅茶,扬颈一饮而尽,末了淡淡道:“太少,再来!”
“你这牛嚼牡丹,就不能稍微学着点?”那人叹息着,面容隐在暗影里看不分明,只一双宛如女子的手伸出来,给他斟满,说道,“你说孟氏对皇后还有孟归羽的动静一无所知……就孟归羽跟皇后当然做不到,这不是还有咱家么?”
公孙喜皱眉道:“你早就知道他们做的事情?为何一直没跟郡王说?”
那人道:“说了做什么?他有精力成天看着这对堂兄妹?何况这两个对郡王固然不安好心,对孟氏更加不怀好意。接下来要做的,就是预备坑孟氏一把大的……要是咱家不帮忙,打从一开始就叫郑侯把他们收拾老实了,还能有今儿个这样的收获?”
又说,“何况人想不安分,看是看不住的。还不如像现在这样,放任他们去上蹿下跳,咱们只管在暗中盯着,看看情况差不多了,再来个一击必杀!”
“倒是你……你跑去望春宫听壁脚也还罢了,做什么要现身?这不是打草惊蛇么!该不会当真对皇后有什么想法吧?”
公孙喜没什么表情的说道:“我以为可以说服皇后投靠郡王。”
“……”那人似乎笑了一下,“那位皇后要是那么好说服,咱家早就这么做了,还会等你来办?”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公孙喜皱眉,“郡王岂是孟归羽能比的?皇后左右与生身之父感情疏远,并不在乎整个孟氏的利益。既然她都愿意跟孟归羽合谋算计郑侯等人,为什么不能为郡王所用?尤其皇后还跟郡王妃关系密切,她该知道,冲着郡王妃,郡王也不会亏待她的!”
【注1】陆游《南堂》。
【注2】陆游《安国院试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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