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容睡鹤跟赵适商议到深夜才散,次日就同盛惟乔还有宣于冯氏说了计划,姨甥俩对于走海路的建议,尤其是离开北疆之后既不去长安也不去西疆、直接南下回南风郡这点,都非常的激动:“一别转眼就是两年,也不知道故里现在是什么样子了?”
“只是海船从何而来?”激动完了,又提出种种疑惑,“海上虽然广阔,然而这个季节的风向,北上似乎是逆风吧?”
容睡鹤笑着说道:“姨母,您想想我的出身,其他还怕没有,船只跟水手怎么可能会缺?而且也不需要从南方调过来,现成就有在北地港口附近的。”
宣于冯氏跟盛惟乔闻言都很惊讶:“当真?你什么时候调过来的?”
“我从西疆动身的时候,就让本来便在北方活动的一支船队北上了。”容睡鹤说道,“所以根本不用等,现在的问题就是怎么离开冀州城,还有赶到海边。只要上了船,孟伯勤就是将手底下的人统统派去海上追赶,也不足为惧!”
盛惟乔笑着说道:“北疆精骑虽然天下闻名,然而人家练的都是马背上的本事,十之八.九是旱鸭子,叫他们追去海上,只怕不用打,晕船就能放倒一大片了!”
“之前玳瑁岛接受招安的时候,不是人跟船几乎都上岸了吗?”宣于冯氏则不解的问,“难道还留了一手?但为什么会在北方活动?”
容睡鹤哂道:“姨母,玳瑁岛没有留一手。不过您忘记去年的时候,朝廷因为玳瑁岛上岸的事情,决定招安七海了吗?当时高密王决定让世子代表他这一派出马,只是又怕世子不曾出过海,做不来这样的事情,故此叫我派了人手给他帮忙?”
“虽然我跟他约定好了,招安所得财货,大头要分我的。”
“只是这是明面上的好处,暗地里,那些上好的海船,尤其是战船,在不懂行的人手里只会是糟蹋了,我派去给世子做参谋的人,就自作主张的留了下来!”
“事后我接到禀告,想着孟伯勤盘踞北方多年,与我迟早有一战,还不如埋个暗子。便另外安排人手接管了那些船,顺带从北方的海匪里张罗了一批知趣的,借着朝廷给的期限,暂且潜伏下来!”
“原本也是随手布下一子,未料这会儿却是派上用场了!”
朝廷决定招安七海是去年的事情,这事儿总体来说还是很顺利的。
一则容氏气数未尽,朝廷总归还是最强盛的,明眼人都知道做盗匪这行,长久不了;二则有玳瑁岛的例子在前,上了岸前途也不坏;三则是他们在做出决定前都接到委婉通知:朝廷此行就是冲着他们积蓄多年的金银珠宝来的,识趣的速度投降,好歹给几顶官帽子,不然就等着被当典型枭首示众吧!
所以除了少数钻牛角尖的之外,都非常速度的献上膝盖了。
不过因为七海广阔,若非容清酌中途遇刺,需要返回长安调养,这会儿怕不都没忙完呢!
因此容睡鹤派手下过去收拢的一批人,这会儿还没上岸也没引人怀疑。
本来他打算在其他海匪都走的差不多的时候,设计让那几艘上好的战船“意外沉没”,回头改头换面下,继续在海上潜伏,为日后进攻北疆做准备的。但这会儿局势有变,倒是现成给盛惟乔母子还有宣于冯氏用上了。
自从容睡鹤亲自赶过来看望盛惟乔,证明了他对盛惟乔的心意后,宣于冯氏对他态度就一下子变得特别好,哪怕在盛惟乔跟前,也很少让外甥女防着点这丈夫了。
这会儿就笑着夸他:“我就说当初想娶我家乔儿的青年才俊那么多,她怎么就宁可远嫁也要嫁给你?这会儿看来,到底是我那妹夫的掌上明珠,这眼力价,真真是好!换了其他人,对着如今这局势,不慌了手脚不错了,哪里有你这么考虑周到、未雨绸缪!”
容睡鹤笑着谦逊了几句,说道:“出城的法子我跟舅舅商议过了,是这样的……”
姨甥俩边听边点头,都说这法子很好,孟伯勤那边不知道盛惟乔已经生产完了,到时候就算防着盛惟乔离开冀州城,重点也会搁在孕妇身上,如此盛惟乔大可以恢复常人的装束,从容离开。
“现在主要的问题就是出城之后,到海边的这段路。”容睡鹤叫人取来简单的舆图,给她们比划,“从冀州城到海边,最近的当然是直线,但这路却不好走,因为途中有座山,虽然不算高,却很陡峭。”
“其次近的就是这条,从山脚绕过去。”
“问题是这儿有个关卡,里头做主的正是孟伯勤的心腹。”
“若是再绕远一点的话……可以选择的路径就很多了。”
“只是越远越容易被察觉端倪,却是麻烦。”
他最终指着其中一条路,“这个路线是我跟舅舅反复磋商之后定下来的,舅舅手底下有人就走过,虽然已经是几年前的事情了,但因为大抵都是没什么人经过的地方,想来变化也不大!而且我已经让连山趁夜派人去打前站了。”
“为什么要走这种没什么人经过的地方?”盛惟乔不解的问,“虽然北疆苦寒,可这会儿毕竟是一年当中最热的时候,这边草木也很葱茏很葳蕤的,这种没什么人的地方,哪里会少了蛇虫之类的东西?我们大人走这儿也还罢了,蕤宾还那么小,哪里受得了?就是有避虫药,他这个年纪用多了也不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