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惟乔见状,嘴角一扯,说道:“姨母,这事儿我已经跟连山说了啊!他是密贞派过来负责保护咱们的人,又是玳瑁岛乌衣营出身,打小在海上厮混的。如今这情况,应该看他决断才是!咱们两个能拿什么主意!”
又安慰宣于冯氏,“咱们现在坐的旗舰是最大最好的,且只有密贞的嫡系才能留在旗舰上。那些在北方海域招揽的人手,都跟昨儿个挨抽那人一样,皆在其他船上,没有准许,根本不许靠近旗舰呢!就算我那公公心思歹毒,哪里就一定没活路了?”
说到此处冷笑了几声,“况且,我那公公如今被孟归羽绊住,正进退两难自顾不暇……哪怕知道咱们这会儿在海上,知道船队里有他的人,又能如何?!没有他的支援跟配合,就船队里掺的几个沙子,有连山跟吴大当家在,也想奈何咱们?!”
宣于冯氏觉得有道理,这才安定下来,就叹息:“当初就让你别嫁给密贞,你不听!现在看看吧,这勾心斗角阴谋诡计的事情,它就没消停过!你要是听咱们的,或者嫁给徐抱墨,或者嫁给郦圣绪……”
“那我现在八成跟他们一块被困在长安城里听天由命了!”盛惟乔笑着打断,“姨母您变的可真快!之前在密贞跟前还说,我当初坚持嫁给他,乃是慧眼识珠呢!”
“那个时候是那个时候!”宣于冯氏不悦,“现在是现在……我还不是为你们娘儿担心?!”
姨甥俩叽叽喳喳之际,长安城,被她们怀疑的高密王,正神情疲倦的走进书房。
紧跟在他身后进门的世子容清酌,见父王撩袍坐下之后,眼睛都不想睁了,忙到旁边沏了壶茶,斟了一盏,双手奉上:“父王,喝口茶长长精神罢,待会儿,岳父他们还要过来。”
高密王闻言,张眼接过茶水,指了指旁边的座位:“你也赶紧歇歇吧,这两日咱们爷俩都够折腾的,还好已经结束了。”
他说的是莫太妃的后事。
按照皇室从前朝抄下来的规矩,本来太妃的丧礼也不是很隆重。
然而母以子贵,高密王如今占着长安,又为了抵消孟太后带来的辈分跟名份上的压力,对于自己的生身之母,当然是要尽力抬举。
而且高密王不欲因为母孝影响了大局,非常坚定的宣扬莫太妃乃是为孟太后所害,这么着,为了展示自己亲娘的委屈跟无辜,这身后事当然就更加不能小办了。
与此同时,他还得防着孟归羽趁机进攻长安,以及长安上下那些对他口服心不服的人趁机作乱。
所以虽然丧礼前后也才半个来月的时间,父子俩却忙的心力交瘁,最后这几日,完全就是靠参茶硬撑过来的!
这会儿总算送殡归来,暂时可以缓口气了。
但只喝了盏茶的功夫,戚见珣等人就又拿了一堆公务过来请示。
高密王强打精神,将容清酌喊在身后,一件件的同心腹们讨论起来。
如此到深夜,总算将这日的事情忙完了,父子俩已经是眼睛睁啊睁不开,只好让下仆代为送戚见珣等人离开。
“快回去睡罢!”高密王打着呵欠,叮嘱容清酌,“明儿个起,叫世子妇给你多做点滋补之物,好生补一补,这事儿下来,我瞧你整个都瘦了一大圈,这衣裳晃荡的,简直以为不是你的了。”
容清酌答应一声,道:“孩儿送父王到后头了再走吧。”
高密王正要说话,这时候却见外间一盏灯笼晃晃悠悠,老仆领着戚见珣独自转回来了!
“亲家,这是?”他一怔,醒悟过来戚见珣有事儿想单独禀告,心头就是微惊。
因为戚见珣素来不是不识趣的人,该知道莫太妃的后事才结束,作为儿子孙子,一准劳累非常。
假如不是十万火急的事情,绝对不会在今晚跑过来说的。
果然戚见珣面沉似水,拱手为礼之后,沉声说道:“王爷,我这几日留意,罗大学士,很有些不对劲!”
这话听的高密王心头一沉,有些憨厚的容清酌则是愣了一愣才会过意来:“罗朴?他是桓公弟子?”
“而且是得意弟子。”戚见珣面无表情道,“桓公在朝时,最推崇最期许的就是他,甚至还开玩笑的说过,如膝下有跟罗朴年岁仿佛又未曾许人的女儿,一准招罗朴为婿!”
也正因为罗朴受到桓观澜这样的赞许,在桓门子弟当中,有着极高的声望。
当年高密王将之招揽到麾下,在朝堂上的声势顿时就抬高了不少。
后来孟氏不得不大肆笼络罗朴的同门们,以抵消桓门弟子对高密王的支持带来的影响。
这些年来,因为桓观澜的失踪,已经差不多跟“身死”划上了等号,所以高密王对于罗朴,也算是推心置腹。
非但扶持他做了翰林院大学士,一应政务,更是无不与闻。
当然罗朴的表现也很让高密王满意,他才华横溢,思维敏捷,不管是处理政务,还是庙堂上的唇枪舌战,以及在天下读书人中的表率,都很对得起高密王的栽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