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兰辞自幼深得父亲盛老太爷偏爱,继母明老夫人本来也不是多有心眼的人,因为丈夫的态度,从来不敢在盛兰辞跟前拿乔什么。如盛兰斯、盛兰梓兄弟,要说小时候还有跟这长兄一争长短的想法,当年继承家业之后搞的一败涂地,全亏盛兰辞致仕归来才扭转局面且发展壮大之后,在这大哥面前是日渐气短。
如今算算他们靠着盛兰辞赚来的钱财锦衣玉食已经有十来年了,早就养成了在盛兰辞跟前矮三分的习惯。
不过盛兰辞因为从来没有吃过继母跟继室兄弟的苦头,很有长兄的自觉,对弟弟妹妹们素来和蔼。
哪怕是盛兰斯那种三不五时惹是生非,行为言谈也非常不符合盛兰辞喜好的人,盛兰辞平素见着了也是和颜悦色的。
所以这会儿盛兰梓听了妻子肖氏的话,说盛兰辞突如其来的逐客令有点蹊跷,别是盛兰斯坑自己儿子搞出来的,如今盛老太爷跟明老夫人都不在,冯氏跟盛惟乔母子还在冯府小住,自己这一房不出面去斡旋,就没其他人去了,没的坏了盛惟德好好的姻缘。
到时候盛老太爷跟明老夫人回来之后知道了,必然要怪他们对侄子不够上心!
这盛家三老爷一直都是怕事的典型,然而也觉得只是到大哥面前问几句话,就可以免除爹娘的责罚,实在很划得来。
遂直接来了乘春台寻盛兰辞,兄弟照面后,盛兰辞微微皱眉问:“何事?”
他这会儿正惦记着要怎么消除女儿婚姻上日后的隐患,看兄弟侄子们的角度跟从前大不一样,态度已经有点冷下来了。
不过盛兰梓以为是旁边站着管事等人,长兄习惯性端着家主威严,却没察觉,行过家礼后,想着别啰里啰嗦的耽搁功夫了,就直截了当的说道:“大哥,没别的事儿,就是听说您让洛家人搬走?这是不是不太合适?还是有人过来同您说了什么?”
“这没什么不合适的。”盛兰辞冷淡的说道,“本来跟洛家定亲的是惟德,又不是惟元,若是二房还在祖宅这边,也还罢了!但二房早两年就搬出去了,如今洛家人住在客院,各样事情都来寻我商议,成何体统?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这个做长兄的欺负二弟,连原配嫡长子的婚事这么要紧的事情,都要越俎代庖……传了出去很好听么?”
盛兰梓闻言,只道妻子猜对了,真是盛兰斯私下里寻盛兰辞说了不合适的话,弄的这长兄心中有火,到这会儿提起来还不痛快。
他想着盛兰辞对自家人一向就宽容,就算盛兰斯又犯浑了,劝上几句大概也就过去了,就说:“大哥,您别跟二哥一般见识!他那个人,别说咱们自己家里的人了,就是南风郡上下,谁还不知道么?不是我这做弟弟的说自己胞兄,然而他的糊涂不懂事,是出了名的!要不是大哥您宽宏大量,他那样的,怎么可能沾家里光这么多年?早就被爹爹赶出去了!”
又说,“爹爹跟娘不日就会归来,到时候知道他敢过来气您,必然不会轻饶!大哥不忍心责罚他,回头爹娘却绝对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见盛兰辞听了这话没什么表情,心道这长兄这次看来被气惨了,暗骂盛兰斯混账,年纪越大,反而越发的没眼色了!
所以放柔了语气,继续道,“二哥自来只顾自己花天酒地,全不给孩子们想的!就算德儿是他的元配嫡长子,可是他又何尝在乎过?如今跑过来找您发疯,八成是听了哪个野心勃勃的姘头的话,存心葬送德儿前途呢!这事儿大哥您怎么能不管?自来德儿就是您跟爹娘看着长大的,要没您几个,德儿哪里有今日?您要是因为二哥当真就这么撒手了,岂不是如了天知道哪个角落的贱婢的愿了?我盛家这一代的长孙,怎么可以被个贱婢左右婚事呢?”
然而盛兰辞闻言,却忽然想到之前盛兰斯的妻子白氏尚在时,同自己妻子冯氏结怨的经过了:白氏想将亲生儿子、二房的次子盛惟行过继给大房,然而却被冯氏断然拒绝。
那个时候只觉得白氏居心不良,此刻因为正恼恨着亲爹还有兄弟侄子们,就怀疑弟弟们是不是早就盯着自己挣出来的这份家业了?否则白氏小门小户出身,靠着敖氏自己求去以及身孕进的门,才进门时也不是不知道害怕,哪里敢起这样的心思?
他越想越心寒,也不跟盛兰梓说他猜错了,只冷冰冰道:“我怎么就非要管这种闲事?爹娘都在,娘还是你们的亲娘,需要我越俎代庖?!”
说着也不管盛兰梓的脸色,直接挥手叫他出去了。
盛兰梓脸色灰白的回到洗秋阁,正候着消息的肖氏看到就是诧异:“你这是怎么了?不是去找大哥说话的吗?”
“这不就是被大哥赶了出来吗?”盛兰梓叹了口气,挥手让房里伺候的下人都先出去,这才同妻子诉苦,“这次咱们算是被二哥给坑了!也不知道他到底怎么闹的大哥,大哥这会看起来是动了真火,不但我说什么都不肯留下洛家人,而且我多说了几句,还把我赶出来了!”
肖氏顿时也担心起来了:“什么?大哥居然赶你?这……你怎么就不会看看脸色,看大哥神情不对,就别说了啊!到底那盛惟德只是二房之子,又不是咱们三房的骨肉!咱们自己膝下有儿有女要顾呢!得罪了大哥,你这不是害了自己孩子么!?”
“你不知道,当时有好几个管事在,大哥在管事面前,自来就是没什么表情的,我哪里看得出来他不高兴了?”盛兰梓怏怏的说,“要是知道他不高兴了,我当然不会为了二房的事情,叫大哥厌了咱们三房了!”
夫妇俩都觉得事情十分严重,毕竟他们跟他们孩子的将来,都指望着大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