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温柔,月朗星沉,府邸灯火却通明之色。
青年安静地伫立在长廊下头,透过朦胧的窗纸,望向里间的人。
窗户半掩,只透出姑娘浅碧色的披风与窈窕的影子来。
他静静地望着那截窗户下的倩影出神,眼神默然而寂静,看不出情绪。
玄九站在正厅外头,视线一会儿从里头转出,一会儿又从青年身上转开。
他的手随意搭在腰间的长剑上,嬉皮笑脸的朝着青年走了过去:“赵公子。”
“我家小郡主寻邓小公子有事要议,没成想赵公子今日在邓府留宿,叨扰万分。”
面上歉意真诚十足,玄九拱手提议:“时辰已晚,不若赵公子先行去歇着吧。”
赵之乔披着一件浅灰色的外衫,缓缓地将视线从里头移开。
他打量着玄九的神情,温声道:“她从不是毛躁之人,今晚这般着急,所谓何事。”
玄九露出为难之色,避开赵之乔的视线:“……属下不可多言,赵公子勿怪。”
赵之乔轻轻笑了一声,神色不见半分不耐烦,只是随意点了点头。
他不再说话,重新移开视线,漫无目的的投向漆黑恶毒夜色,神情依旧淡淡然。
瞧着赵之乔这个模样,玄九便不再说话,行了个礼后安静的退回原地。
侍卫的余光暗自打量着赵之乔:这几年赵家这位公子的变化也十分大,已经不像是往日那般容易被激怒,心思也比往日更为难以猜测,如今只怕越来越棘手了,他家主子也不知晓急上一急。
正厅之内烛火明亮,人影拖长,在白色的窗纸上摇曳。
皎皎披着一件单薄的披风,安静地捧着热气腾腾的茶杯。
她抬起眼睛,看向对坐的邓越,耐心的等待着少年的回复。
经过她的简单诉说,邓越已经不似方才那般昏昏欲睡,正蹙着眉头。
皎皎没有催促邓越,只是重新垂下眼眸,长睫覆住清亮的眸色。
她来之前已经想的很是清楚:邓越如果不愿意,她还能够想别的办法。
这件事情不能靠阿娘她们回来,也不能靠哥哥他们的回信。
山高水远,莫说阿娘她们能不能够顺利收到信,纵然收到也是几日后的事情。
姐姐她们已经被困在云城两个多余月了,多耽搁一日便是一份风险。
“你确定……那个士兵说的话是真的么?”邓越在长久的沉默之中,犹豫问出。
他观察着皎皎的神情,小心翼翼的解释:“我是说,万一这其中有什么阴谋的话?”
“不会有阴谋的,就算是有阴谋,那也是要让姐姐困在云城自生自灭的阴谋。”
皎皎语气平静:“那位士兵大哥就在外面,你要是不信的话,可以去问他。”
“我不是怀疑你,”他迟疑的瞅了一眼神色镇定的皎皎,强调似的重复道,“瘟疫,会死人的。”
皎皎点头:“嗯,所以不能再耽搁,我需要人手,需要尽快动身。”
听见她的话,邓越的神情有一瞬间的犹豫,欲言又止。
见状,皎皎在心底默默地叹了口气,却并未有多少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