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万寿盒上的三个字,如同天书一样,以前我从来没有见过。
我轻轻把盒子翻了个面,盒子的背面是很精细的阴雕,只看一眼,就能辨别出来,那是一只猴子。
看到这只猴子,我立刻判断出来,这只万寿盒多半不是西汉宫廷的物品,可能从宫廷流落到了民间。因为在先秦两汉时期,这种木头制成的扁平的木盒木匣之类的东西,也叫做“封”,封上雕猴,有“封侯”的谐音,民间的人喜欢用这种方式讨个彩头,而宫廷里的御用工匠是不会搞这些无聊的小把戏的。
不得不说,盒子上的雕刻雕工相当精湛,惟妙惟肖,连猴子的表情,甚或身上的猴毛都分毫毕现。
我又仔细看了看,忍不住就打了个冷战。万寿盒上的猴子,是独眼猴子,只有一只眼睛,它的表情有点古怪,像是在哭,又像是在笑。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我捧着万寿盒,感觉浑身上下不自在,好像在阴暗的角落里有一只眼睛正不断的窥视着自己。似哭似笑的独眼猴子,总让我觉得有一股淡淡的邪异和阴森。
盒子没有上锁,不过有一圈金漆火封,因为长春木质地很坚硬,所以盒子分量比较沉,如果不打开盒子的话,不好判断里面有没有东西。
然而,如果盒子是空的,那么就没必要留一道火封,由此可以推断,这只比斗彩鸡缸杯还要稀少的万寿盒里,应该是有东西的。
尽管傻海带来的话已经说的非常明白了,这只盒子不能随便打开,可我心里火烧火燎,想打开盒子看看里面到底有什么东西。
当我伸出手的时候,又有些犹豫,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完全无法预料也无法掌控,我不知道这只盒子有没有禁忌,如果就这么打开,很难保证会不会发生更可怕的意外。
但心里的犹豫刚刚冒出来,我又想起了父亲,他死的蹊跷,离奇,甚至死的不明不白,要是我在这个节骨眼上犯怂,那还算是个爷们吗?
我咬了咬牙,直接把万寿盒周围的一圈火封给敲掉了,盒子没有锁,但是火封敲掉之后,我一掰盒盖,就能感觉盒子里面好像有什么金属物咔吧咔吧的轻轻响了一下。
咔吧声很轻微,但我立刻停止了所有动作,凭我听到的声音,再加上手的触感,我敢断定,这只万寿盒里面一定有很精巧的机括,如果没有正确的开启方法,强行打开盒子,机括就会毁掉盒子里的东西。
傻海和我说的话,似乎还缭绕在耳边。不管让他带话的是谁,可话里的信息是那么清晰直白,这只盒子,绝对不能擅自打开,除非……除非我亲眼看到一只独眼猴子。
也就是说,这只盒子,我现在打不开,而且,现在不是打开它的时候。
我暂时放弃了打开盒子的念头,却没有放弃寻找这些事情的真相。接下来的半个月时间,我在老家附近不停的转悠,摸查,可是不管我怎么用心,始终都没有任何发现。
我找不到刘老头,那他留下的万寿盒,就成了眼下唯一可查的线索。我从老家回到七孔桥,立刻去找瞎三儿。
瞎三儿是七孔桥的一个供货商,四十来岁的年纪,高度近视,不戴眼镜儿的话就跟瞎子差不多,所以外号儿叫瞎三儿。以前,父亲暗地里告诉过我,混古行的人都是人精,沾了毛比猴都精,厚道人比较少,因为厚道人在这行是混不长的,而瞎三儿算是古行里很厚道的异类了。
因为有父亲这番话,再加上我也感觉瞎三儿人的确不错,所以彼此相处的很好。我找到他,把盒子给带了过去,让他帮忙掌掌眼。古行里的人一般都知道规矩深浅,瞎三儿也没问这盒子是怎么来的。
过了两天,瞎三儿打过来一个电话。他说,长春木这东西,到现在几乎都是孤品了,没有相应的参照物,也不好判别盒子是不是真用长春木做的。另外,盒子是否成品于西汉时期还不确定,不过,可以肯定的是,整只盒子连同盒子正面的字符外带背面的阴雕独眼猴子,绝对是上千年的老东西。
“除了这些,还能看出别的吗?”
“还有点情况。”瞎三儿在电话那边说:“你运气好,有个叔爷正巧在我这儿小住几天,我请他看了盒子上的字。”
瞎三儿的那个叔爷,在古行里辈分很高,见识也广,他说,这只盒子上的字,不是中原内地的古字体。盒子上的字来自中亚地区,确切的说,来自古丝绸之路上的库车古国。库车国,其实就是史料上记载过的龟兹古国,西域诸国之一,丝绸之路的必经之地。
这种字,叫做波罗谜文,内地的古行很少倒腾那边的货,所以谁看了波罗谜文都跟看见天书一样。如果不是瞎三儿那个见多识广的叔爷给点破了,估计还得费一番功夫才能搞清楚字体的出处。
“三哥,你那位叔爷说没说,盒子上的三个字是啥意思?”
“他没说,不过我事后帮你查了。”瞎三儿顿了顿,接着说道:“兄弟,我不知道这只盒子的来历,但这盒子,我觉得挺奇怪的。”
“怎么说?”
“连我自己也不知道怎么说了。”瞎三儿又顿了顿:“如果你知道盒子上的三个字是什么意思的话,你可能会大脑短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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