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要搞什么飞机?”我刚刚跟张莫莫他们约定了接着聚,可地中海这样说,就等于要把我拉走。我已经失约好几次了,现在要是走的话,张莫莫他们三个人的脸,肯定都得掉地上。
“哎呀我是那种多事的人么?”地中海听出我语气中的不快,立刻解释道:“很奇怪的,你要是有空,最好来一趟,真没空,那就......那就算了。”
地中海应该不会没事硬拉着我来回跑,他这个人,还是见过世面的,如果不是事情超出了想象和掌控,他不可能到了晚上又让我跑到方山那边去。
我犹豫了一下,觉得挺对不住张莫莫他们,这段时间忙,本来就疏于跟他们联络,今天好容易抽个空,大家聚在一起热闹热闹,弄到半截子我又要走。
但是转念想想,现在所做的事情,其实都是围绕着大事件展开的,孰重孰轻,我心里有数,他们三个人应该也能理解。
我让地中海给我发了地址,然后回到饭桌旁。老王和宁小猫正在那里叽叽喳喳的讨论,我咳嗽了一声,告诉他们有点急事我需要去处理。
果不其然,三个人的脸立刻咵的一下子掉了下来,我匆匆忙忙的解释了一番,然后逃似的从饭店仓皇离去。
一直到我开车行驶在路上,额头好像还有冷汗,张莫莫的眼神太犀利了,让我招架不住。
这个时候,我很奇怪的想起了三四年前和瞎三儿的一次谈话。那时候,我还没有被卷到这件事里来,平平淡淡的在七孔桥混日子,跟很多年轻人一样,工作之余,我有自己的一些爱好,那种生活说不上多幸福,不过总算是正常的。
有一次喝酒的时候,瞎三儿可能喝高了,跟我谈人生。他告诉我,老天爷其实是很公平的,他给你什么,就会要走点什么,他要走点什么,同时也会给你点什么。
直白一点说,这就是所谓的舍得。有舍,才有得,有得,必有舍,不可能什么好事都让一个人全占了。
老祖宗把这一点琢磨的很清楚,在中国传统文化里,九为极数,最大的数,没有比它更大的了,九九归真,九五之尊。事实上,比九大的数很多,但九就是一个坎,谁都跨不过去。
这个世界上,从来都没有真正的十全十美。今天的事,只是小事,我跟张莫莫他们聚,就没办法去跟地中海办事,跟地中海办事,就得放张莫莫他们的鸽子。虽然是小事,但里面有大道理。
这可能就是人生的无奈吧。
我不到八点就从华阳市区出发,路上碰到县道紧急维修,又绕了路,耽误了不少时间,一直到夜里快十二点,才来到了方山。
从理论上讲,在方山脚下开车朝里面走,还可以走得动,但最多三四公里之后,有一段路段特别的窄,车子过去有危险,而且路边就是一个十几米深的沟,一失手就是万劫不复,所以我停下来跟地中海打电话,地中海说,他派人到小路的路口那边接我,早就派去了,让我去那边喊一嗓子,接我的人就会出来。
我从山脚颠颠簸簸的开车走了三四公里,在那条小路的路口,看到了地中海他们开来的车子。我停车下来,还没喊出口,就有个十七八岁的小伙子跟我搭腔。
一听他的口音,我就知道,这个小伙子肯定是新城北边的人。新城北边一些地方跟山西接壤,说话也是山西口音。地中海平时跟人交流,都拐着一口普通话,其实他本身的口音跟这个小伙子一模一样。
俩人一交谈,这人果然是地中海派来的,带着我就顺着小路朝里面走。这个小伙子只有十七八岁,但步履矫健,看着特别的精干。我觉得,他应该是从小练过武。
我想找他问问,地中海在山里面有什么事了,但小伙子不知道,他过来是当帮手的,地中海不发话,他就不能靠近事发地点。我也说不上来他是真不知道,还是知道了不想说。
顺着这条小路一直走,大概一华里左右,路就宽了,但地势有点崎岖坎坷。路边的野草长的很茂盛,盖住了一半儿路面。这是通往方山道观唯一的路,很早以前,方山道观香火旺盛的时候,这条路常有人走,这二三十年,就完全荒芜。
走了大概有一个半小时,我们到了方山道观。这是我第一次来这儿,放眼一看,道观的确很小,破败不堪,有两间房已经塌了一半儿。大概有五六个人,蹲在破败的道观外面,抽烟聊天。
带路的小伙儿把我带到这儿,就不往前走了,跟我指了指道观右手边的一条小路。他说,从这里顺小路走三四百米,地中海就在那边等我。
我自己顺着小路走了二百米,地势越来越高,但是后面的一二百米,地势又渐渐转低。小路的尽头,是一片比较平坦的山地。方山的深处几乎没有人来,植被相当茂盛,一走到这儿,借着月光,我就看见地中海跟一个人蹲在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