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范家这种暴发户的做派在淮州这边并不算是特别惹眼。
淮州盐商众多,那是一个比一个有钱,要是就自己家里布置得比旁人逊色了点,回头就能有人说你家快不行了。
这人活一张脸,树活一张皮,就凭着这一点,只要不想被别人在私底下乱嘀咕,那就只有挺起腰杆展示自己的财力。
稍微有点底蕴的还知道含蓄一点儿,要显示财力也不会直接上金银,什么古董字画,孤本珍品之类的,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他们弄不到的。
可范家从骨子里就不知道含蓄这两个字怎么写,家里从上到下要说做生意的能手还能找出几个,但要找个读书识字,品味高雅的人出来,那就是天方夜谭。
什么古籍书画,孤本珍品的,在范家人的眼中,通通不及真金白银看着喜人。
范家是范老太爷在机缘巧合之下发迹起来的,他祖上也不过是地里刨食的,长到二十岁的时候还大字不识一个,后来加了遭了灾,指望着地里的庄稼是活不了了,当时还很年轻的范老太爷一狠心,干脆就出来谋了出路。
谁知他还真有那个命,汲汲营营了大半辈子,白手起家的在淮州盐商中争得了一席之地。
范老太爷平生有两大得意之事,第一个是靠着自己赤手空拳的挣下了一片偌大的产业,第二个就是趁着徐大老爷还没有彻底发迹起来的时候,将自己的嫡亲闺女嫁进了徐家。
一般注重名声的官宦世家是不会轻易和暴发户盐商联姻的,在得知徐家同意了这门亲事的时候,范老太爷简直是睡觉就给笑醒了。
等到范氏嫁给了徐二老爷之后,随着徐大老爷在仕途上越走越顺利,作为徐家的姻亲,他们范家也经营得越来越好。
待到徐大老爷坐上了都转盐运使的位置,掌管盐政这一块儿之后,范家也跟着迎来了最为辉煌的日子。
可以说,范家能够有如今的地位,那都是靠着徐家撑腰的。
因此,作为架起范家和徐家这条桥梁的范氏,在范家的地位可见一斑。
作为徐家和范家联姻得到了血脉,徐明菲和徐文峰在范家自然也是大受欢迎,从进大门开始,一路往正堂而去,还踏进正堂的大门,手中便被塞满了各种长辈给的金银骡子之类的小玩意儿。
被众人簇拥着坐在正堂等候多时的的范老太太一见了徐明菲等人,立马撇开了自己的孙子孙女,一把将徐明菲搂和徐文峰在了怀中,心啊肝啊的直稀罕:“哎哟,我的明菲小乖乖,文峰小乖乖,外婆每天盼啊盼的,可把你们给盼来了!”
徐明菲对此适应良好,被范老太太这么搂着,还能笑眯眯的应两声。
可徐文峰已经是十六岁的半大少年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外婆搂着,忍不住悄悄的红了耳朵。
“外婆最近吃饭香吗?上次您写信给我说吃饭不香,我特意让人做了一种开胃的小菜带了过来,待会儿外婆试试看合不合胃口。”见徐文峰羞得脸上都要冒烟了,徐明菲抿了抿嘴,终于大发慈悲的开口吸引了范老太太的注意力,算是为她那可怜的二哥解了围。
“我的小乖乖就是好,这都想着外婆呢!外婆胃口不好都是想你想出来的,你这次来了,外婆定是吃什么都香了。”果然,范老太太一听徐明菲提起这个,暂时放过了徐文峰,亲昵的捏了捏她的手,一脸喜意的道。
徐文峰趁机溜出了范老太太的怀抱,飞快的窜到了范老太爷身边去了。
周围的人看到徐文峰落荒而逃的样子,哄得一笑,纷纷出言打趣。
坐在范老太太下首的大儿媳妇周氏看着眼前热闹的场面,眼底暗光一闪,抬起头,面带笑意的对着范老太太道:“明菲可真是灵丹妙药,她只要往娘面前一站,娘身上什么不痛快都没了。”
“可不就是!”范老太太慈爱的摸了摸徐明菲的头,从自己手上褪下一只做工精致的赤金绞丝宝石镯子的,轻轻的套在了徐明菲的手腕上,笑眯眯的接着道,“这是老师傅做出来的,得一件不容易,外婆特意给你留着的,你要是喜欢就戴着玩儿。”
看到范老太太的动作,站在周氏旁边的一个看上去跟徐明菲差不多大的小姑娘不干了,满含酸意的道:“祖母你偏心,那只镯子我也喜欢,你怎么只给明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