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文话落,皇帝沉吟片刻,忽然道,
“章爱卿,就算你所说的这两点,韩修圣都无甚罪过,那么,他买通会试入院审核官员,私放替考者入院一事呢?这又该怎么算?”
察觉到皇帝已经有所不满,章文抿了抿唇角,硬着头皮开口道,
“回皇上,韩修圣本意,只是将计就计,放替考者入院,随后将其当场抓获,以图一个人赃俱获,本意也是为了肃清朝政,保我大鄢朝会试清正之风,虽然做法有些偏激冒进,但所幸,也于会试当日,揭露了曹家的恶行,使皇上免受欺瞒……且韩修圣乃金科状元出身,才能卓著,与其贬他为民,放他自由,还不如将其留于朝堂,让他戴罪立功,日夜为皇上,为朝堂效力……综上所言,还请皇上从宽处置,莫要让我大鄢朝失去一个可用的栋梁之才啊。”
章文声落,平时朝中不少与他交好之人,皆蹙了蹙眉头,不赞同的看着他,没有出声相帮。
在他们看来,皇帝对韩修圣,已经是从轻发落了,章文实在没有必要再为此以身犯险。
然而,章文没去看任何人的神色,他双手交合,高高举过头顶,执意开口,
“还请皇上从轻发落,宽恕韩修圣。”
皇帝眯了眯眼眸,片刻忽然冷声道,
“章文,你这是在逼朕?”
章文神色一凝,
“回皇上,臣万万不敢,臣只是……忠心相谏。”
“好一个忠字!”
皇帝冷哼一声,
“但你是对韩修圣忠义,还是对朕忠心?”
堂下与韩修圣交好的众人闻言,连忙朝着章文使眼色,想劝他别再固执。
但章文就像是没看见一般,不曾犹豫,朗声开口。
“回皇上,二者都有,但臣忠心皇上,是因为皇上是我朝君主,也因皇上英明圣德,值得微臣效忠,而臣对韩修圣忠义,无关我二人私交,仅是因为微臣佩服他的学识胆义,亦认为留他于朝,于皇上,于朝廷,于百姓,都是一件好事。”
章文话落,众人见皇帝脸色阴沉发青,都以为章文肯定惹怒了皇帝,将会受到严厉责罚……
谁料,皇帝神色突然一变,随之拍了拍手掌,
“好,说的好,朕就需要像章爱卿这般,敢于坚守己见,勇于直言,尽心为国的忠义之才,传朕令,翰林院学士齐思爽,玩忽职守,以至于酿成会试惨案,特将其革职,流放闽南,而翰林院编修韩修圣,金科状元出身,有勇有谋,长年坚守初心,不为富贵淫威所屈,朕甚喜,特升其为翰林院学士,任权知贡举,与北王府世子宴祯,一同筹备两月后的会试补考。”
皇帝话落,堂上众人都惊呆了。
而章文显然也没有想到事情会有如此转机,怔愣了许久,方才眼眶一热,老泪纵横。
他恭敬一拜,颤声开口,
“皇上圣明,臣此生,必兢兢业业效忠于朝,誓死不悔。”
皇帝爽朗一笑,抬了抬手,
“章爱卿平身吧,你忠心为国,且查办十四学子案有功,待朝后,朕自会**行赏。”
“谢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章文起身立于一旁,神色动容,感恩不已。
皇帝目光在堂下扫了一圈,片刻,目光落于站在右下手首位的萧文毓身上,目光动了动,似是犹豫斟酌了许久,忽然出声道,
“太子!”
众人心神一凝,纷纷将思绪从韩修圣一事上拉了回来。
萧文毓垂着头,神色平静出列,
“儿臣在!”
皇帝眸光一敛,凝声道,
“虽然今已查明,你是被人设计构陷,但你行事冲动,莽撞无脑,差点酿成大祸,朕自你周岁起,便立你为太子,对你抱以厚望,然这么多年以来,你能力平庸,无甚大过,但亦无所建树,辜负了朕对你的期待……储君之位,有能者居之,自即日起,萧文毓,废太子之位,封其毓王,划封地临安,三日之后,离京前往封地任职,非召,不得入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