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云密布,邪风怒号。
一行人愈是向深处走,天气也变得愈加恶劣。
天边已经悄然聚集起一朵朵如同泼墨乌云,时不时有一道粗壮若榕树的雷霆,忽然在天际炸开,激起火花无数,轰隆雷声作响,震耳欲聋。
像是一位主人在蹙着眉头吼斥不速之客的蛮横进入。
与此同时,在哪雷电出现的瞬间,生来便对雷电排斥的其余白影慌忙四散而逃,找到一个犄角旮旯瑟瑟发抖。
李清源看了他们两眼,而后便收回视线,默默彳亍行走。
这让那些个白影大舒一口气,纷纷动作一直地去擦额头上本就不存在的冷汗。
李清源更多的是将目光放到了已经从远远看见,变为近在眼前的那条白色石桥上。
李清源叹气一声,转而面向身后人面狼身的怪物,沉默些许后,还是出声道:“我觉得你大抵能够听懂我说的话,所以我就说了?”
少年人伸手指了指河对岸,有划到那座石桥之上,“你当真要继续跟着我,与我们一起走过这座石桥吗?对于你来说,应该不会这么轻易便能过去吧?”
李清源注意到,这只人面狼身兽这存活着的不知多少年岁里,好像就一直在黄泉长河的下游晃荡,至于更远一层的上游,却好似从来不曾踏足过,一路走来,那张人脸之上时时刻刻充满了好奇神色。
只不过所受压力好像页逐渐变大,这方天地一副电闪雷鸣风怒号的景象,其实是因为这一只人面狼身兽踏足上游河岸那一刻,才开始诡谲变幻的。
这一点,李清源能够清楚地感受到。
这人面狼身兽点了点头,忽然伸出一只如蛟大爪,指了指少年人腰间的乾坤袋。
李清源簇起眉头,他的乾坤袋可没怎么装过活物,若是犹如碣石山上那三条雪白赤首的小蛇,李清源尚还愿意尝试,可如同眼前这只人面狼身的庞然大物,李清源心中则有些琢磨不定了。
见少年人的反应,这人面狼身兽明显有些着急,伸出前爪在地上不断画着方格。
李清源打量着人面狼身兽在地上画出的一个个方格,陷入沉思。
灵光一闪间,他一拍腰间乾坤袋,一张地图哗啦作响,自少年人腰间乾坤袋之中飞掠而出,高挂云间,猎猎作响。
这人面狼身兽竟一下子热泪盈眶,前爪跪地,匍匐了下去,像是在拜服一袭白袍的少年郎。
李清源心下纳罕,不明白这人面狼身兽的一番行为,但是终于是觉得将这样一只明显有别于其他黄泉怪物的它,放进这副羊皮画卷之中,倒也不坏。
少年人默念魔尊教授自己的口诀,手掐法印,无名指微屈,盖于大拇指之上,食指中指并作剑指,又有小拇指翘起,斜向滞留天空之中的羊皮画卷一指。
羊皮画卷之中,有水声哗啦作响,一条比之此处黄泉长河略小的河流奔涌而出。
人面狼身的它神色激动,一张老脸褶皱在一起,口衔着那颗雪白的珠子,两只前爪高高扬起,后爪则是向地上重重踏出,顺势进入羊皮画卷之中。
画卷之上那消失已久的人面狼身兽图案再次出现,比之以往愈加惟妙惟肖,活灵活现。
而后画中的人面狼身兽地下头去,将那颗雪白珠子投入到了黄泉长河之中,怔怔出神。
投入了雪白珠子的画中长河,水势高涨,竟依稀间,有超过那条黄泉长河的趋势。
而黄泉长河,则刹那像是缺少了一丝神韵。
天空蓦然下起了血雨,东西南北四方,有凄厉哭声惨嚎响起,时远时近,恸哭之间,有悲怆意弥散开来。
早在这血雨挥洒的刹那,那副羊皮地图已经自己猛然下坠,一丝丝土黄气绽出,保护少年人不受一丝血雨沾染。
其余地界,却没有幸免于难,均被这血雨侵蚀去,就连少年人脚下的土地无一幸免,每每有血雨落下,都会有嗤然一声响起,而后或野蛮生长的野草,或一颗好端端的顽石,甚至是地上寻常土壤,皆冒出一阵刺鼻腥臭的白烟。
李清源捏住鼻子,怀抱满是好奇想要试探一试探这白烟为何物的小家伙,如风一般跑向那座石桥。
李清源踏足那座石桥的那一刻。
周围萦绕耳畔,不绝如缕的鬼泣声音,为之一静。
而后尚未有多长功夫,就有一声声尖音鬼笑声传来。
李清源挠了挠头,一步步走向那两只门柱。
门柱之内,像极了一条寻常长街。
平安渡过这条人人敬而远之的奈何桥,李清源即将要进入两张石柱之间部分时候,少年人像是被人推着脑门,蓦然被弹了回去。
李清源在空中后翻转体,平稳落地后,再一次望向这方看似普通的门柱,神情微变。
小家伙已经由被李清源怀抱,改为一溜烟蹿上李清源头顶,揪住他两撮头发,稳坐李清源头上。
一人一兽再一次渡过长长白石桥,来到两颗像是世间最为普通的门柱一旁。
两颗门柱就这么杵在原地,像是千百年来,亘古就是如此。
两颗门柱之间,没有任何东西,可以一眼望见门后的这条寻常街道。
可事实并非如此,两石柱之间,有一堵无形透明物,使人不得入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