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咧起嘴角,嘿嘿怪笑,根本不给李清源约赌的机会,骤然化作一道阴影出去,一道灰蒙身影以匪夷所思的速度奔袭,似是贴地飞行,行出一连串灰蒙残影,只是恍惚之间,总是有一道血色身影紧随这道灰蒙。
骨瘦如柴的老人骤然悬停,瘦削的身影让人怀疑随时会被罡风吹得烟消云散,那道始终跟随一旁的血色身影不急不缓,轻轻落在老人身旁,双手负后,一副任由老人生杀予夺的模样。
老人冷笑一声道:“好小子,几天不见,多少人梦寐以求的金刚体魄啊,你小子算是修成了,与你赌了,只不过要站着不动受老夫三招,可敢应赌?”
此言一出,先前愿打愿挨的貘蓦然站起身来,嘴中骂骂咧咧,手中唤来骨刀,就要与那个老匹夫拼了,早早就就留心着这边动静的项上暗自点头,太过于唯唯诺诺,有求必应,才会让他觉得貘是在图谋什么,为心底纳罕,为何敢怒不敢言,而如今怒则抽刀不顾后果的做派才是他认识的血族族长,心下了然老人为人的项上挡在他身前摇头道:“不必如此,静观其变。”
貘似乎并不领情,啐道:“你懂个屁!”
项上就要取来方天画戟,给血族族长理个头发,只是灵机一动,指了指自己,“是在说我这位李清源的老大哥?”
貘赶忙绽出个笑脸,陪笑道:“大哥!我就是个屁!来!一同剐了这老匹夫之后,请你喝酒!”
项上眼前一亮,而后摇头道:“老人虽然在忠言逆耳四字上,着重修了个‘逆’字,但是为人不坏,之所以如此兴师动众,是因为他是最早那一批镇守此地的受囚者,多年以来,多是与你们血族打交道,不辞辛苦,如今你们说不打就不打了,他自然心中不乐意。”
第六天瞥了眼项上攥着方天画戟的手,眼眸微微眨动,估摸着这位也不曾完全缓过劲儿来呐。
貘收敛了笑脸,望向远方的那名老人,无怪乎他如此激动,在那未曾有荒古太古之分的蛮荒时代,直到如今的时代里,血族每每入侵这方血色苍穹,都有一名老者站在最前方,冷着脸面将一众血族打得落花流水,恍惚之间,老人似乎已在某个领域达成极致,立于不败之地。
此时只是打一眼见到老人,貘便想起了那时随父辈出战这片天下时候,第一次见到老人的场景,老人就这么立在那里,而那时正是武力巅峰时的父辈们想要入老人身侧,竟是寸步难行。
只有貘的父亲,咬牙坚持到老人身侧时,已是七窍流血,浑身皲裂的可怖模样。
眼前老人,在当时年轻气盛的血族族长面前,曾留下难以磨灭的恐怖印象,贯穿了其整个年少时光,直到后来,父辈们死于“天灾”,原因是在“天灾”面前,欲挽天倾,救下包括貘在内的更多族人。几年后,在一次“天灾”之中同样救出多名部众的年轻人,便成了新任血族族长,子承父业,带领部众们直面那名老人,每次都会被打得屁滚尿流,每次都会卷土重来,直到后来再一次降临血色苍穹后,一名魁梧男子拄着一杆黝黑大戟,坐在血尸堆上,淡淡看着来人。
也是自那以后,可怜的血族族长这才终于从这名更喜欢肉身相搏的男子身上,知道什么叫做“势均力敌”。
李清源挑眉道:“赌头?”
老人闷闷不乐扬起下巴,扬向血族部众们的方向,冷笑道:“你赢了,他们可以活,反之,要再加上你的命。”
项上猛然提起手中长戟,沉声道:“来!随我一同剐了这老匹夫!”
貘扬起袖子跃跃欲试,只是李清源缓缓摆手,一扬手,一张土黄色羊皮卷,垂下万千土黄气,他扬起一双顶好看的眸子笑道:“可以,只不过今日不管我赢没赢,他们都可以活,所以要换成我赢了他们可以在此借住。”
老人没有废话,一掌便朝向李清源拍去,只是诡异的事情是,老人的手掌一把透过李清源的头顶,而后整个人穿过李清源的身躯,李清源巍然不动,只是蓦然吐出一口鲜血出来,回身挑衅似的挑起眉头。
老人笑了笑,高高扬起手掌,蓦然朝向李清源指去,四野寂静,毫无声响,就在众人怀疑这一指很有雷声大雨点小的嫌疑时,李清源却缓缓朝向天空看去。
天地之间,血色云层之中,先是刮起一道小小漩涡,而后这一道小小漩涡卷起天边血红云彩,终年皆被血色云彩笼罩的苍穹之下, 时隔不知千百年,终于有血红光芒首次透过厚重云彩,洒落人间。
那道旋涡旋转愈疾,天边云彩被刮起愈多,最终那道血色旋涡已经铺天盖地,有了些许狰狞之势,犹然不满足的老人更是一手轻轻“蘸取”身下低凹盆地,无形之中,老人手掌一提,似是抓住了某物,被老人一掌伙同天边血烧云彩拍向李清源脑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