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他这么一说。她的泪水就更是有如两条溪流涓涓地流淌着。当年的情景又一次清晰的浮现在她的眼前。
14年前,她的爸爸刚承包了这片果园。但因为缺乏技术,使得各种果树要么挂不上果,要么到要成熟的时候又莫名的掉了,叫人只落得一个终年的穷忙乎,不断没有盈利,还要亏去费用。
那一年夏天,城里有一群孩子来到她们村,说是过夏令营生活。
一个傍晚,她因看见快成熟的果子一下子掉了个满园,想到爸爸一年的辛苦又要化为泡影,一个人偷偷的跑到果园树下急得哭了起来。不想她的哭声被夏令营里一个悄悄溜到溪里洗澡的淘气男孩听见了。
于是那男孩淘气的羞她——刮她的鼻子,捏她的耳朵,揪她的脸蛋。还大言不惭地对她说:“漂亮的小妹妹,哭多丑啊!又流鼻涕又流泪,简直像个花猫脸。谁欺侮你了?你说出来。本大侠帮你去修理他!”说完他还猛的拍了一下他袒露的胸膛,做了个鬼脸。逗得她扑哧一笑,把个眼泪都溅到了他的脸上。
在那个傍晚,他们两个两小无猜。她向他诉说了爸爸承包果园的辛劳和苦恼。他听完之后,又一拍胸膛:“小妹子,你别伤心了,等本大侠学了种果树的本事,一定来帮你!”
“那好,如果你能让我的果园一年赚到100万,我……”
“你怎么样?快说!”
“我……我……”
“哎呀!急死我了!我,我什么呀,你快说呀!”
“我……我,就给你当媳妇儿!”她好不容易鼓足了勇气说了出来。羞得个小小的,圆圆的脸蛋通红通红的。
“你说话当真,不骗人?”
“山里女娃最诚实,决不骗人!”
他们像所有过家家的男孩女孩一样“拉钩,上吊,一百年不变。”
一晃十年过去了。四年前的中秋那天,她的果园里突然来了一位身材高挑,眉目清秀,温文尔雅的青年小伙子。他自称是S农业大学果林专业本科毕业的学生。说是正在专攻“果树基因改造工程”实验,想借她的果园作为实验基地用用。
自从六年前父亲积劳成疾离她而去,弟弟又嫌守着既劳累又无甚收入的果园无出息南下打工后,这果园就由她一个人支撑着。尽管她竭尽所学,对这果园实施了一系列的改造,可还是收入甚微。突然有人自动来帮她,她自然是喜出望外,以年薪3万元,另管吃住的条件聘用了他。
他的技术使她的果园两年就大见成效:大前年一年就盈利20万元,前年她兼并了本村8家果园,使得她的果园年利润达到了60多万元,去年又和邻近两个村的13家果园搞联营,又把她的果园的年利润上提高到100多万元。
一则,她不能断定他就是她要等的那个男孩;二则,为了让他能没有任何精神负担的搞技术改革;三则,为了避免外面的人说些闲话,她只好对外谎称,说她已经找了个国防科技军人对象,属于严格的保密单位,通讯、结婚都要受限制,还装模做样的弄了一张电脑合成的双人照放在办公桌上。由此,才有了今天的误会。
想到这里,她又惊、又喜、又羞——她终于等到了自己喜欢的男孩。但她无从开口,羞于开口。面对她朝思慕想的爱人,她却无法表达自己内心的激动,只是轻轻地说:“既然你说诺言无价,那我就明白的……”
“你不用多说了,我的合同期到了,我已经写好了《辞呈》,你来了,就顺便给你吧,也免得上你的办公室打搅你。”没有等她把话说完,他又就抢过了话茬。他也不想她为他为难。说完,将一纸《辞呈》塞向她的手里。
她没有接他的《辞呈》,任一阵风把它吹到了果园的深处。
月亮已经偏向西边了,云彩早已飘过,月光依旧是那么的皎洁,那么的明亮!
她一把把他拉着,拉到他们曾经“拉钩、上吊、一百年不变”的地方,摁他和她一起坐了下来:
“你为什么不让人把话说完呢?就是要走,那也是明天的事。”她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他倾诉,“你知道么?自从我们在这里‘拉钩、立誓’后,我到这里来过多少次吗?我几乎天天都来。真是数着这些年的天数过来的,你懂一个女孩子这样过的心情吗?……”
“那,那你咋不早说?”他也像是自言自语的嘟噜着。
“你问过我么?”
“那你桌子上的照片是……”
“亏你还是名牌大学生呢!看不出来那是电脑合成糊弄人的?”
他的心一下子明亮了。只是鼻孔里有些酸酸的,眼角里涩涩的……他没有再说什么,只慢慢的向她伸出了右手,轻轻的把她揽到自己的怀里。
他们谁也再没有说话,就这样她躺在他的怀里,静静的,静静的,仰望着天上的月亮;静静的,静静的,听着潺潺的溪水。
月光,依旧是那样的皎洁,溪水,依旧是那样的清澈,果园,依旧是那样的香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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