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华院里,两个双胞胎在树下溜猪,只比君轻大几个月的小姑姑秦莹则要安静许多,她地坐在罗汉床上,与秦蓉以及嫂子聊天。
俗话说的好,三个女人一台戏,不管是八卦抑或体己话,都能说得妙趣横生。
秦蓉扫了眼天色,寻思着晚膳将至,方氏看出其急色,无奈失笑:“若是饿了,先吃两块糕点,你腹中孩儿可受不了。”
秦蓉早已出嫁,今儿个是因为君轻回来,特意求老夫人放行,这才能回家住两天。
嫁出去的女儿其实并不能随意回娘家,更何况她身怀六甲,早上也只是试试,不成想沈老夫人居然没有阻拦,这事顺利得有些蹊跷,由于当时心里念着侄儿君轻,并未想太多,此刻不知为何,越坐心里越是不安。
方氏将糕点盘朝她面前推,笑道:“吃点垫垫肚子吧,不能饿着孩子,瞧你这肚子,该有八个月了吧?”
她点点头,捏起一块糕点塞入口中,眼皮没来由地跳了下,咬到了舌头。
“二嫂,我突然想回去了,心里总不踏实。”她说着站起身,随行的丫鬟赶忙上前搀扶。
方氏开口劝:“你现在怀有身孕,最忌讳多思,你且安心坐下罢,沈府离这仅有三条街,要是真有事你再回去也不迟。”
秦莹也跟着道:“大姐,这都到饭点了,好不容易回来一趟,用完晚膳再走。”
秦蓉摇了摇头,顺着胸口说:“府中肯定是出事了,不行,我得回去看看。”
两人无法,只得跟在后面,看着人上了车才回主屋用膳。
进院子前,恰见君轻与银离相携而来,模样亲昵,耳鬓厮磨,一路上有说有笑,边上的少年却四处张望,大眼睛瞅瞅星星又看看月亮,似乎不怎么在状态。
“这两人……”方氏皱起眉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君轻的真实性别,除了当年的稳婆、已故的母亲张氏,就只有秦凛知晓。
所以对方会露出这等表情并不奇怪。
秦莹也摸了摸下巴,盯着两人瞧。
少年随手摘下一片叶子,约莫巴掌大,他拿在手里当扇子摇,玩腻了又张嘴咬了一口,酸涩难吃,当即吐了出去。
君轻无声失笑:“这怎么能吃?你这模样倒像常年吃不饱饭,这半个月我也没亏待你罢。”
银离鼓起双腮,像鱼儿在吐泡泡,奶萌可爱。
方氏越看越不自在,秦莹还好,才定了亲,还是个大门不出的深闺小姐,将军府没有勾心斗角,她不懂那些个肮脏事。
君轻全程挂笑,路过两人时微微颔首,便与少年进了大厅。
珍秀美食已然铺满桌面,足足有三十六道菜,量足,色好,类全。
秦凛闻着味儿,因为君轻遇难一事寡淡了双旬的味觉重新焕发生机,他乐呵呵地坐上主位,拿起筷子就吃,压根没什么架子。
银离不懂世俗规矩,君轻也没教他,他生疏地握着筷子,哆哆嗦嗦夹起一块鸡肉,低头啃了起来。
刚上桌的两个双胞胎盯着少年瞧了一会儿,将那盘鸡肉往对方面前推了推,想找话题又不知如何开口。
君轻忽然觉得来这吃饭就是个错误。
她站起身,在厨房转了一圈,最后拎着两个食盒出来。
各有三层,看起来就沉甸甸的。
“君轻,你这是要回去吃?”方式没忍住询问。
秦家相比于大家族,人算是少的,又一团和气,平日里都在一起用膳,其他的小厨房除了冬日里会开着,别的季节都在积灰尘,这也是为什么她带着银离来这吃晚饭。
她点头,下巴点了点少年:“他手有疾,不利索,在这有碍大家进食,我带他回院子。”
银离:“……”
他挥了挥爪子,没毛病啊,无辜地睁大了美眸。
这人为什么总喜欢说他有疾?
她眼睛有毛病吗?
君轻朝少年使个眼色,然而对方完全领悟不到。
指了指自己的眼睛问:“你眼睛怎么了?”
“……”
知道两人关系的秦凛嘴角没忍住抽搐两下,轻咳一声打破尬局:“回头将和风院的小厨房收拾下,以后用膳可以不用跑这么远。”
方氏讶然,琢磨着他话中的意思,总觉得这里面另有文章。
秦莹捏着筷子,一脸疑惑。
两个双胞胎似乎不怎么乐意,眼珠子黏在少年身上下不来,直到……
一双漆黑暗沉的眸子扫过她们,两人同时打个哆嗦。
大哥眼睛怎么那么可怕?
难道真出毛病了?
君轻收回视线,将一个食盒夹在臂弯,拽起少年就走。
秦凛冲着两人背影喊了一句:“明天记得抽时间去探望一下你小叔。”
没听到回答的声音,月色下,她背影些微焦急。
大厅一度很安静。
全桌除了乐滋滋吃饭的秦凛,其他人面面相觑。
老将军爽朗地笑了笑,招呼大家继续用膳,只有没心没肺的双胞胎依言行事,剩余两人吃得满脑子问号。
君轻回了风和院,银离似乎并不高兴,任凭谁吃的好好的,被人揪起来都不开心,他卡在门框那,就是不想进房间,门外守夜的丫鬟和小厮好奇的朝这边张望,眼神猜疑。
“银离。”她忽然冷了声:“过来。”
少年吹起腮帮子,慢悠悠关上门,往桌旁走。
“是不是我对你太好了,给了你很好说话的错觉?”君轻打开食盒,抱起人坐在椅中:“我是什么样的人,即便你再不谙世事,这么多天相处应该也能摸索一二。”
他委屈地垂下小脑袋,隐隐要哭。
那人顿了顿,等他情绪平复些才说话:“将军府人有些多,你独自一人在海域生活十几年,应该不习惯,明日我就将多余的人安排到其他院子,我白日上朝时,如果没有非出去不可的原因,就不要踏出这个院子。”
“为什么?我没有不习惯。”银离仰起头,绷紧了小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