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确诊了,你的家人没有过来吗?”
“我没有家人,您有什么事,直接跟我说便可以了。”
“……”
“我知道了,谢谢医生。”
……一年后……
牧遥同段情再见面,已经是一年以后了,牧遥从国外学成归来,而段情,毕业了,却依旧在网吧驻唱,同以前没什么区别,唯一不同的是,他变了,以前的他温温柔柔,而现在就像是被人附体了一样,除了不喝酒抽烟,学会唱歌的同时,学会了打架,白天打工,晚上驻唱,几乎没什么休息时间。
直到,再次见到牧遥,那个充满戾气的男孩,再一次手足无措。
“牧医生,你怎么回来了,不是去国外进修吗?”
牧遥看着段情的脸,还有那厚重的黑眼圈。
“你多久没睡了?”牧遥皱眉“人的精神再好,也不可能长时间熬,这么下去你容易猝死,不知道吗?”
“我知道。”段情看着牧遥的脸,露出笑容“那今晚听你的,好好休息,我也确实是累了,多谢牧医生了。”
又是冬天,牧遥同段情从酒吧出来的时候,天上下起了大雪,段情把自己裹在白色羽绒服里,手却伸出来,接住了天上飘飘撒撒的雪花。
“你……”良久,两人同时开口,有些尴尬,又同时停了下来。
“牧医生,你先说?”
“那个,小时候的事,我都想起来的差不多了。”
段情呼吸一滞“是吗?”而后低头看向自己脚尖“我不知道是你,如果早知道,我就不会答应你送我回家的。”
“为什么这么说?”牧遥道。
“不为什么,牧遥,以前的事是我太小不懂事,你别放在心上。”
“可是,已经晚了不是吗?”牧遥缓缓开口。
段情的声音依旧很低,很温柔“好了,别让我听你那些混账话,让人知道,你这高冷禁欲的医生名头可就没了。”
“时间很晚了,该回去了。”段情笑着拜手,而后转身离开,他的笑容,在他转身的那一瞬,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可是,不等他走,那人便上前几步,从背后把他搂进了怀里,动弹不得。
“别任性。”段情的目光落在不远处的路灯下,被路灯照亮的雪花上,不知不觉的,就模糊了视线。
良久,段情挣脱了他的怀抱,转头,望着牧遥,深吸了口气,而后淡定开口“你查了我所有的事情,看看曾经高高在上的段家的公子爷是怎么沦落至此的,你现在这样,是在怜悯我吗?”
“你觉得,我是在怜悯你?”
“不是吗?”段情道“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牧家的大少爷,我高攀不起,今天都太累了,你早点回去休息。”
段情再次转头离开,他不敢回头,生怕一回头,便再也走不了了,他也知道,牧遥不是这样的人,只是,他没有时间了……
……
“当!”
这是段情第二次在唱台上挂了,手指突然变得僵硬,连吉他都弹不了了。他忙起身,放下手中的吉他,冲台下的人鞠了一躬,转头下了台。
“阿情啊,你怎么了?”旁边有人问。
“我没事,可能就是太累了,而且有些太冷了,手冻僵了。”
“那我给你倒杯热水。”
“行,谢谢。”
很快,一杯热水被推到他面前,段情道过谢后,拿起杯子,可杯子再次从手中滑落,滚烫的热水洒在手上,而杯子站立着摇晃几圈,又重新立在了桌子上。
“阿情,没事吧。”
酒保的声音从对面传来,段情抬头“没事,我先回去了。”
“注意安全。”
“我知道了。”段情道,而后熟练的收拾东西离开了。
……医院……
“牧医生,你怎么还没走,今天应该不是你值班才对吧。”
“睡不着,就来待一会儿,阿木,今天是你值班?”
“是啊。”阿木苦着脸,而后大大方方坐在牧遥对面“哎,牧医生,你能不能告诉我,怎么追人?”
“嗯?”牧遥皱眉“追人?”
“对,追人,我喜欢小乔很久了,想追她。”
“我怎么知道?”牧遥道“我又没追过人。”
“也是,咱们医院喜欢你的一抓一大把,你还用追人,想倒贴的一抓一大把。”阿木拄着脸“你这可真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
“哎,对了,之前医院里传的那个,你送了一个男孩子回家,是真的吗?”
闻言,牧遥皱眉看向阿木,阿木忙抬手“得,不问了还不成吗,真是的。”
……
“你要追女孩子,别闹了。”
段情看着阿木“你要是想追人,就先把你身上这吊儿郎当的劲收一收。”
“怎么说?”
“女孩子想要的,最多的就是安全感,如果你看起来不可靠,不会有女生喜欢你的。”
“是吗?”
……
中午,医院食堂,牧遥看见了吃饭的阿木,而阿木正在跟另外一个人聊天,那人的背影在他眼里,那么眼熟。
“哎,牧医生。”
阿木好像也看见牧遥,忙跟他打招呼。
“哎,阿情,你知道吗,我们医院最高冷的人是谁吗?”
段情一愣,轻轻摇头,而后低头吃了口饭。
可是,阿木像是看到了谁“牧医生,这里这里。”
“牧医生过来了,我一会儿介绍给你认识。”
“额……我吃饱了,先走了。”
“哎?”
“不陪我坐会吗?”
段情抬头,便看见牧遥挡在他必经之路上,而同时,阿木的手也僵硬在了半空中。
“段情,你真的就跟你的名字一样,断情吗?”
“额……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牧医生,阿情,你们认识?”
“认识。”
“不认识。”
“你认错人了。”
“阿情。”牧遥一把拽住段情的手臂。
“咔吧……”
段情皱眉,一把甩开牧遥的手“牧医生,你把我的骨头捏碎了,就这么恨我?”
“我……”
段情转头离开,阿木追了上去,留下牧遥一人。
……
“没事吧。”阿木皱眉道“你的病不能再耽搁了,牧遥握了你的手一下,你的骨头就断了,过不了几天,你的全部骨头会迅速钙化,到时,就承受不住你全身的重量了。”
“我知道。”段情道“能拖几天拖几天吧。”
“你和牧医生以前就认识,我怎么不知道?”
“很久之前的事情了,如果不是碰见他,我也不会想到,会再想起之前的事。”
“你……”
“我不喜欢他……”
“我还没问呢。”阿木道。
“你这样,想都不用想,就知道你要问什么。”
“可你为什么这么着急回答?”
“别瞎问了。”
……
很快,医院里又有了流言,说什么的都有,牧医生表白被拒,牧医生纠缠人家,更多的是说那个人不要脸,纠缠牧医生,诸如此类。
但当事人依旧不动如山,该忙什么忙什么,直到,段情住了院,而他住了院的那天,牧遥被叫回了家,时间刚刚好错开。
“牧遥,你听听。”牧遥父亲将录音笔放在他面前。
录音笔的质量很好,打开之后,便听见了父亲和段情很清晰的对话声音。
“牧伯父,不知道您约我到这来,有什么事?”
“没想到你已经长这么大了,不过,你能长成如今这个模样,也真是让你父亲寒心啊。”
那边停顿了片刻,突然笑了,段情再次开了口,声音温温柔柔“父亲,伯父说笑了,那个人除了给了我母亲一个精子,给了我一个名字,什么都没给我,好了,说了这么多,也就不必再客套了,牧伯父,您今天来,想说什么?”
“果然是聪明人。”而后录音笔里传来唰唰的声音和写字的声音。
“这是一百万的支票,离开……”
“离开你儿子,是吗?”段情打断牧父的话。
“牧伯父,我尊你一声伯父,敬重你是我的长辈,但是这老套戏码我看就不必了。”段情瞥了一眼支票,笑了“莫说你儿子值一百万,就算是后面再多几个零,我也不会要,说实话,我并不缺钱,缺的,是清静,所以,请你管束好你的儿子,别让他来找我,我烦透了。”
“咔吧!”
录音笔里的声音戛然而止,牧遥深深地看了对面的中年男人一眼,转头便走。
“牧遥!”
……医院……
“砰!”
牧遥一把将录音笔扔在段情面前,段情也只是瞥了一眼,便看向别的地方。
“当初为何来招惹我?”牧遥道“如果不可以,为何来招惹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