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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龙牙,流光(1 / 1)

独自牵着一匹瘦马行在卧虎山的山路上,袁小七回头,恰能将整个江庆城尽收眼底。西北角,龙虎门的位置,此时荼荼一片,不少人影如同蚂蚁,正打水来救火,但火势熊熊,只能让大火不蔓延燃了旁近建筑而已。

出城之后,袁小七便与慕云飞等人分开。分别时,周文显略有些不舍回望,慕云飞摇头叹道:“江湖中,武林占了半壁,儿女情长,最是缠人伤人。”周文显平静而坚决道:“若是还能回来,若是她还未嫁,我要娶她。”几人不知该如何安慰他,只是赵子言将一只手放在了他肩上。

慕云飞要去一趟华山,坐实盗神复出的传言,吸引目光。赵子言,慕琳儿等人虽说要跟着慕云飞,但盗神总不能带着一大帮子人大摇大摆引人耳目。几人中赵子言武功最高,已经是登堂境,算得上是真正的入了高手之流,其余则尚有欠缺。但如此,距离慕云飞,距离那华山赤刀,还是差得远了,若是聚在一起,无疑也是拖累慕云飞。袁小七估计慕云飞会把他们打发去做其它的相对安全些的事情,却不知详情如何。

袁小七摸向袖口,袖中有一把匕首,名唤“流光”,是出城时慕云飞交给袁小七的。山洞里宝物只取了些许金银,其余尚还不可动用,此外便是这支匕首。匕首长七寸,刀身如鹰喙,通体淡青色,匕首柄上有一翠绿玉珠嵌于其上,用力按下,刀锋便猛地弹出近三尺,成了一柄青色利剑,只是剑尖位置仍是弯如鹰喙,汇聚寒光,颇显怪异。慕云飞说他诸般兵器皆不去熟习,便捡了这件“流光”送他,算是袁小七第一件自己的兵器。

东华国划分八地三域:魏,燕,离,吴,赵,姜,韩,齐八地外加北凉,西凉与南疆。江庆便是处于魏地。慕云飞告知袁小七要先去武当山寻一人,却没有说找谁,是男是女,是老是少也没有说。袁小七也不在意,只道船到桥头自然直。武当地处齐,吴交界地带,此去路途遥远,跨越魏,燕,吴三地,慕云飞特意交代要好生游历,那就游历一番。不知为何,袁小七现在对慕云飞有一种近乎盲目的自信,有这上代盗神在,身上重担似乎可以全不去在意。忽然地,袁小七想起了那日山上见的小道士,之身从武当到江庆来,也不知他走了多久。袁小七隐隐知道那小道士来江庆与慕云飞有关,莫非掌门要他去找的人与这小道士有关么?嘿,反正还早着,想太多作甚。袁小七伸手掏出一小包桂花糕来,这是慕琳儿方才送他的,袁小七笑笑,想起那个大咧咧如男儿的姑娘,还是师姐好啊。

武当山下,下山替师父来买布料的小道士打了个喷嚏,怪道:“大师兄又偷用我丹炉了?不会吧?”又道:“师父真是的,道袍补得不能再补了,才想起做新的。走出去哪像武当掌教的样子。”腋下夹着一匹布走了几步,又是一个喷嚏,停步道:“大师兄不会真的偷用我丹炉了吧。”抬起手正要掐指,却被斜刺里突然一只手伸出来拍开。

华山山门险峻,犹如被一柄神剑劈开一般,故而此处也被叫做“剑门”。山上原本是华山剑宗的秀丽景观,如今挂上了“武林一统”的牌子,气势非凡,显示着此处已经成了武林盟主所在之地,却难以企及剑门上华山剑宗初成时,剑神吕太真以剑气书写的“荡尽不平”四字书。

李慕江早上醒来,并未洗漱着装,仅披着一件银灰裘衣在纯阳殿后亭里坐着发呆。长发披在这高大男子肩上,面目非是丹眉凤目,也没有往日里线条分明的刚毅。若是些情窦初开的女子见了,必会被他身上的说不出又道不明如同邪气的魅力吸住心魂。这赤刀拄着包裹起来的龙牙,下巴微靠在刀柄上,望着亭外一方小小水塘,随手丢一把鱼食下去,引起锦鲤争食,更是如景一般,而远远两个伺候着的侍女,即使隔着近十丈,却连大气也不敢出,只是觉得这华山上的血腥气,越发浓了些。

一阵脚步声临近,一名老仆走来,在亭外立住,躬身小心翼翼唤道:“盟主。”李慕江头也未抬,淡淡问道:“秃驴走了?”老仆道:“大师今早已经走了,走的是小路。”并未回应。稍稍等待一会儿,老仆身躯越发躬下去,轻声道:“盟主,吴大人请您前去议事。”李慕江微微皱眉,轻轻哼一声,道:“这几条狗,还真是放肆。若不是那几个老东西,他们能有如今地位?”老仆身躯几乎贴到地上,浑身冷汗流个不停,装做什么也听不到看不到。李慕江仍旧望着水塘发呆,塘中几尾锦鲤抢完了投食,又复懒洋洋潜到水里,水面平滑如镜。

李慕江起身,提起赤刀,慢慢走出亭榭。经过老仆身边时,笑道:“老张,这么多年,怎还如此胆小。再过五年,你便可以回家养老了,我为你购置房地田产。”老仆伏到在地,浑身颤抖,口呼谢恩不止。

纯阳殿里,李慕江换了正装,朝廷赐下的官袍,织锦袍上盘绕一条赤色大蟒纹!王爷!武林盟主的位子可不低,朝廷特封“涉江王”,官居一品。“涉江王”的称号,历朝历代,都未有过,算是东华国独创,在所有王爷里面,算是最不伦不类的了:从江湖武林中选出,而非由宗亲战功等决定,没有兵权,没有封地。武林中不少人对这个位子很是眼馋,这是天下唯一有希望得来的王爷位子。不过明眼人也知道,说是选出来的,到底谁来做,还不是朝廷里说了算?

殿里一人正在品茶,见李慕江走进来,起身打个拱手便又坐下,笑道:“李盟主,近来可好?”这人体格肥硕,眼神却小得很,笑起来面上五官似乎在向中间挤在一起,衣服上饰着黑豹纹。三品武官。

六扇门里六位名捕中,有一位笑财神,官居三品,最是贪财,极善钻营,便是这位吴保贯吴大人了。民间私下里有这么一句童谣“笑财神跌跤,瘦老鼠吃油。”,意指若是这吴大人倒台了,财富天下人分都能人人有份。笑财神最贪财,也最残酷,他设的私狱,尚未有活人出来过。没人受得了他的酷刑,里面的人几乎全是自杀。怎么自杀?咬舌尖?做不到,已经被拔舌了。撞墙上吊?做不到,或绳索或铁钩紧紧缚在墙上柱子上。绝食?做不到,每日强灌一次猪食。若是有些功夫高强的,还有特殊待遇。只能是一股怒气哀气怨气攻心,再被笑财神用内力吊住,活活挨上三四天,这才能死。说是自杀,竟连自杀都算不上。

李慕江李盟主李王爷毫不在意,竟是开口笑道:“吴大人,本王好得很好得很,只是我这里贫乏,恐吴大人住不惯,心中甚是愧疚啊。这样,明日有一颗东海的夜明珠,大如拳头,乃是不可多得的宝贝儿,送与吴大人。”笑财神肥脸生波,笑得浑身乱颤,道:“王爷,使不得使不得,我还是替王爷送与曹公,我哪里受得起。”李慕江道:“哪里的话,吴大人自然受得起,只是曹公哪里,还望大人帮我美言。另外两位大人,我也备了礼物。”吴保贯笑呵呵道:“好说好说。”

一旁老仆暗里叹口气,转身吩咐几个护卫再去下山,与城里官府再多讨几个死刑犯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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