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神一脉,怎么能缺了钱财呢?学来的本领不用岂不是可惜?
第二天,袁小七送走了殷掌柜,就在芙蓉楼待着。帐房里去过了几次,真是叮叮当当响,拿不出半点银子。“赵掌柜”还要做出淡然模样,似乎毫不将银子的问题放在心上,让帐房先生大是安心。
一楼已是面目全非,就剩一个柜台还能凑活完整。好在还有几个老主顾,来包了二楼的几间雅间儿,赵掌柜自然好吃好喝伺候着,亲自送了两壶好酒去,面上笑盈盈,心里不免又要肉痛一番。几人也大概觉得“赵掌柜”身份不凡,自然受宠若惊,连连道谢。
一楼里进得门来,先是挺开阔一个圆场,原本殷掌柜也非是俗人,因此设这一个空当,每月若是利多,就请些艺人班子来,与些老主顾一起乐呵乐呵。再往后面去,还有一个柳木搭的戏台,若是有些大人物来此“体察民情”,殷掌柜便去请些名气大的戏班,出将入相,歌舞戏曲,也颇有排面。此外,每隔两日,晚上还有说书先生来讲些演义,说些志异,许多平头小老百姓挺喜欢,只要付一碗高碎茶钱。一间酒楼,倒是做得广迎天下客。
现在满场破烂儿,自然也没那么多花哨。袁小七打发走了伺候客人的小二,抱臂倚在雅间儿门外柱上,听着一帘之歌的几位食客高谈阔论。
太平当铺的刘掌柜喜欢讲些天下大势,据说刘掌柜家里有一座草庐,刘掌柜常常沐浴更衣后在草庐里洞悉天下局势。袁小七听了一会儿,觉得这刘掌柜许是听些演义入了迷,把自己当作了什么先生之列。只是刘掌柜枯坐草庐得来的“妙论”,其他人并不买账,不多时便被众人摆手叫停。万药全药铺的金掌柜讲了一件惨事:“城外马员外的傻儿子娶媳妇了你们知道么?吆,那小媳妇长的叫一个水灵!”众人都点头:“知道啊,前天取得亲,记得刘掌柜还去吃酒来着。”刘掌柜吃口菜,放下筷子道:“可不是么,我还问是哪家的千金来着,老马员外跟我打个哈哈,没告诉我。我估摸着许是个小寡妇,要不谁家千金愿意嫁给他家那个傻儿子去。哎,我说金掌柜,你这消息可不怎么灵通。”祥福布庄的钱掌柜接过话茬:“就是,早些日子啊,马员外就差人从我这里买了布料做新衣嘞。”金掌柜叹口气:“嗨,你们知道个什么呀,他家那傻儿子啊,有福气娶媳妇儿,没福气享嘞!就昨天呐,新婚第二天,嘿,就死啦!”众人来了兴趣:“吆,这是怎么回事儿呀?”刘掌柜笑道:“我看呐,让我说准了。准是这小媳妇啊,是个寡妇,克夫!”金掌柜倒满一杯酒,慢慢饮完,众人被他吊着胃口,都催他快讲。金掌柜嘿嘿一笑,道:“老刘,这你可猜错了。”金掌柜压低了声音,道:“这个小媳妇啊,是他家的一个长工的闺女。让这马员外的傻儿子看上了,非要不可。老马员外啊,就给抢过来了。”
“抢过来的?”
“废话,你还说呢,谁家姑娘愿意嫁给那个傻子!”金掌柜白了刘掌柜一眼,继续说,“要说啊,这姑娘嫁过去了也没什么,毕竟马家家大业大,嫁过去好歹不说,她跟她那个老爹后半生吃穿不愁了吧?谁知道这女娃子性子烈,洞房当天藏了一把剪刀在身上。那傻子刚想做好事,嘿,就让这姑娘出其不意把那玩意儿剪了去,又在身上捅了不知多少窟窿,只有出气没有进气。这不,昨天把我跟张医师请了去医,哪里还能医得过来。”
金掌柜叹口气:“马员外差点气疯咯,把那小媳妇活生生乱棍打死,剥了皮啊,给扔山沟里了。她爹,也给丢水缸里溺死了。”
众人一阵叹息。金掌柜想起什么来,手掌猛地拍在桌子上:“这事儿可别出去乱说去!马员外把这事儿当作奇耻大辱,要是知道我走了消息,非得杀了我不可。”众人摆手许诺:“知道知道。这马员外可真,唉!”
钱掌柜拍着刘掌柜肩头,道:“老刘啊,以后离那马员外远点儿吧,别改天他被雷劈在捎带着你。”老刘拍开他的手没好气骂道:“滚你娘!狗嘴吐不出象牙!我知道他不是好东西,用你来讲。”
袁小七倒是摸起了下巴,这不正是送买卖么?
小二走过来,叫声掌柜,朝门外抛了个眼色。袁小七朝门外看去,却是昨日里再酒楼里打架的那个消瘦汉子。此时这汉子看起来更是瘦弱不堪,脸色蜡黄,拄着一根竹竿,一个蹲在街角讨饭的乞丐狠狠的瞪着他,挥舞着袖子赶他走,怀疑他也是来抢地盘的乞丐。那汉子朝酒楼看了两眼,摇摇头又走开了。袁小七此时倒没什么心情理会他,只想着怎么“违法乱纪”,解决囊中羞涩的问题,毕竟对那马员外毫不了解,甚至马家在哪儿都不知道。
但是,当晚,马家还是遭了贼。
袁小七送几位掌柜走时,笑道:“几位慢走,日后还要承蒙各位多多照拂。”几位掌柜拱手:“哪里话,赵掌柜年轻有为,是人中龙凤,该我等仰望赵掌柜才是。”袁小七哈哈笑道:“好说好说。唉,金掌柜,昨日里我才刚刚买下这酒楼,未曾正式开业。你我今后便是邻居,昨日不曾来吧?”金掌柜笑道:“哈哈,得罪得罪,我昨日啊,去城外马家庄做生意,不曾在家。赵掌柜见谅。”袁小七疑问:“马家庄,离这里远么?金掌柜往来奔波,经营有方啊。”金掌柜笑道:“嘿嘿,过奖了。那马家庄啊,也就出东门去个十五里,算不得奔波。”袁小七侧身让几位掌柜出门,笑道:“几位,过几日我这酒楼正式开业,可要来捧个场。”几位一起应道:“一定一定!”
袁小七回到房里,心中暗喜,这金掌柜,倒是个福星,想什么来什么,省得去打听马员外在哪儿了。
时近子时,袁小七一身黑衣出了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