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歌不知禾嘉是否注意到自己话语中的小心机,只见他点了点头。
“那你一定要记住了。”
少年伸出自己的小拇指,弯成钩状,“拉钩。”
“好,拉钩。”
天歌同样伸出手指,两只手就这么连到一起。
她微微一笑,“我会一直记得的。”
“那你……要保重好自己。”
放下手,少年似是下定决心,出声叮嘱,“我会好好听先生的话,然后尽快到上都去。”
天歌郑重点头,却在听到最后一句的时候,停住动作。
“你也去上都?什么意思?”
“我要参加明年的国试。”少年定定道。
否则,就要再等三年了。
“不行!”
天歌猛然站起,出声阻挠。
“为什么?”
少年也忽然站起,声音中甚至带着些许孩子般的赌气。
因为你还小。
天歌在心中道。
她承认赵禾嘉的资质在她所见到过的士子当中,属于极具慧根的那一类。
可是,这依旧不能证明,他有能力在明年就参加国试。
眼下赵禾嘉才十岁。
如果要在明年秋天参加国试,那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我需要通过今秋的乡试和州试,这样才能拿到明年国试的资格。”少年确定道,“我相信我可以做到。”
“这不是做不做到的问题。”
读书从来不是揠苗助长的事情。
天歌清楚的记得,当初禾嘉在云阳书院求学的时候,参加的并不是这一届的科考。
而且在大周朝,有太多因为年少聪慧,所以等不及积累沉淀,便急于去参加科考,最后却倍受打击而一蹶不振的人。
年少成名,是和同龄人作比,或许能超绝拔群。
可是国试,是和天下所有的士子作比。
如果不能进入三甲,对那些小小年纪便光环加身的人来说,无异于天大的打击。
就像如今盼山堂的徐淮。
当年不同样是安阳的少年天才?
所有人都以为他夺得州试魁首之后,能在之后的国试中大展身手。
可最后还不是因为跟周夫子的论辩惨败,而自此拜入盼山堂,之后便再没听说过他参加科考的消息。
“我没有他们那样的宏图大志,我只是想去云阳。”少年鼓着气。
没有宏图大志吗?
没有宏图大志,上一世会选择随赵知昀前往云阳书院?
没有宏图大志,会想成为盼山堂周夫子的学生?
天歌很明白赵禾嘉,他不是没有抱负,不是没有傲骨,更不是没有条件去成为自己想成为的人。
可是眼下,他却选择了这样饮鸩止渴的方式。
天歌很想不通。
但她也隐隐猜到是因为什么。
“虽然这样,但就算你去了上都,又能做什么呢?不能名列三甲,不能在朝中安身,你又能做什么?”
纵然明白少年的善意,但天歌还是毫不犹豫的指出问题所在,“你当真觉得,你只要到了上都,所有的事情就都能迎刃而解了吗?最多再多一份危险罢了。”
可是在青城,就不一样了。
今天之后,等赵禾嘉回到盼山堂,李氏会跟周夫子提出请求,取消禾嘉三日一回家的特权。
以周夫子的身份,足以保得少年安全无忧。
“那就让我一个人呆在青城,眼睁睁的看着你们奔波亡命,却连站在你们身前保护你们的机会都没有吗?!”
少年忽然吼出声。
泪光噙在眼角,却被少年昂起脑袋组拦住,不让它留下来。
天歌这才意识到,从一开始,少年就不是在赌气,而是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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