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24修】
在三大脂粉大族中的朱记和苏记分别推出数款新脂粉后,不少人将注意力都放在了徐记身上。
大家都想看看徐记将会以怎么样的方式应对。
尽管早已知道七月初,徐记会推出五种秋季新品的预售,但在此之前其余两家尤其是朱记,显然已经出尽风头。相形之下,徐记明显已经落了下乘。
朱家大宅。
虽然刚刚入暑,但屋内却已然安置好了冰壁,站在门口都可以感受到那扑面而来的清凉舒爽。
一名红光满面的老者斜倚榻上,手中拿着一杆紫金白玉烟杆,旁边的侍从小心翼翼的帮他在烟锅中放好烟末,仔细点燃后安静退至一边。
老者眯着眼睛深吸一口,然后吐出缕缕白烟。
烟雾袅袅,飘飞盘旋,最后逐渐消散在屋里。
“徐家还没有什么反应?”老者乜斜着眼睛幽幽开口。
“禀父亲,还没有。”
俯首站在榻前的,是朱记脂粉的大老爷,朱成益。
正吸着烟袋吞云吐雾的,便是如今朱记的家主,朱老爷子。
一听儿子这般说,朱老爷子哼出一声。
“你先别得意,徐记在苏记和我朱记的大势之下,依旧能分一杯羹,可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你莫要以为盗取了人家的香方,就能击垮徐记。”
朱成益闻言一个哆嗦,连忙道,“父亲教训的是,儿子明白!”
朱老爷子一听这话,忽然猛地坐起来,紫金烟锅在榻边小几上磕的当当作响,忍着满肚子的话终于吼了出来:
“你明白?你明白会去做这等蠢事?会不惜置朱记于不仁不义之地,将人家的方子就这般剽窃而来自用?你真当徐记都是死人吗?这么重要的香方被人盗用,会一言不发就吃了这哑巴亏?在你做这些的时候,可曾想过你这举动是彻底让朱记跟徐记撕破了脸面!”
一想到自家儿子做的好事,朱老爷子怒极反笑。
“我倒是没想到,自己的儿子竟有这般能耐,上上下下瞒得死死的,就这般悄言不传的兀自代表朱记推出了五款新香!看来以前是我小看你了——依我看,你既有这般能耐,我干脆早早退位让贤,由着你来做朱家的新家主!”
这话说的极重,朱家大老爷朱成益闻言,当即“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整个人伏在地上再也不敢抬起头来。
“父亲!父亲孩儿错了,您千万莫要生气!是孩儿的不是!”
说完这话,已然四十好几的大老爷狠了狠心,用巴掌在自己脸上狠狠的抽打起来,边打便道:
“让你自以为是!让你自作聪明!让你混账!让你蠢!……”
一下一下,清脆的巴掌声响在安静的室内,愈发响亮悦耳。
看着自己的长子这般窝囊模样,朱老爷子心头厌恶更甚,靠在软垫上一伸脚就这么踹在朱大老爷肩头。
朱大老爷摔倒在地,然而心中绷紧的那根弦却是终于松了下来。
与徐记不同,朱记当家做主的,还是老当益壮的朱老爷子。
明明是六十好几的人,瞧上去却精神矍铄,似才五十岁出头。
这对朱老爷子自己来说是好事,但对他的几个儿子而言却不是什么好事。
朱老爷子统共有三个夫人。
大夫人刘氏同样是商户之女,娘家主做的是花材生意,朱记大多数脂粉的花材来源,都出自刘家。
先前在徐记百花阁的交流会上,出头让徐芮难堪的刘老板,便是大夫人刘氏的弟弟。
刘氏是朱老爷子的发妻,如今年岁也已过六旬,虽说糟糠之妻不可忘,但朱刘两家联姻本就是为了生意,再加上朱记的生意越来越大,给朱记供应花材的可不仅仅只有刘家。
仔细算来,如今刘家的生意还得好生仰仗朱记关照。
是以朱老爷子又娶了自己的二夫人,柳氏。
与刘家不同,柳氏祖上据说乃是河东大姓,祖辈出过不少官家子弟,且河东柳氏更曾和范阳卢氏联姻,哪怕是传了数代下来的旁支,依旧是诗书之家。
柳氏的父亲便曾高中,被朝廷下放到地方去做知县历练,只等资历够了,做出成绩来,便回上都云阳做京官。
谁曾想柳父任上的最后一年,恰逢当地闹饥荒,流民生乱,柳父为安抚民众,主动开仓赈灾,谁曾想却被饿红了眼的流民和一些暴民误伤。
彼时朱老爷子正巧路过,从民众手中救下了柳父,哪知柳父伤得太重,竟然没多久就这么一命呜呼了。
柳父早年丧妻,独剩柳氏一女,左右无亲,临终前便将女儿托付给了自己的救命恩人朱老爷子。
柳氏一介孤女,哪里还有旁的依靠仰仗?见当时四十出头的朱老爷子心善又健朗,便嫁给朱老爷子做了偏房。
尽管只是知县之女,但好歹是诗书之家,父辈又曾是官身,嫁给朱老爷子这样的商户,便是再有钱,也算是低嫁,而且柳氏相貌出众,若父亲还在,求娶的人只怕要排着队。
朱老爷子自然也知道这一点,明白嫁给自己是委屈了柳氏,是以迎娶她的时候,竟以平妻之仪红妆十里,比当初娶发妻刘氏的阵仗也不遑多让。
二夫人柳氏温婉可人,年轻貌美,又极为风雅,对救命恩人朱老爷子更是不掩仰慕,使得朱老爷子逢人便夸自己娶了一朵解语花,再加上柳氏肚子争气,进门没多久,便有了身子,第二年一举得男,简直乐坏了朱老爷子。
等柳氏的儿子长大,她诗书之家的出身便更显出优势来,经她亲自教养看顾的儿子玉雪聪明,在诗书之道上更是极其有天赋,回回都得先生夸奖。
朱记商贾世家,从来没子弟能在读书上显出能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