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修】
如此紧张的时候,翟高卓被人突然抓住,顿时面上微有失色,可待看清眼前之人的时候,他便稍稍松了口气。
“子良?”
“潘炳涵真的反了!”
侯茂彦用力攥着翟高卓的手臂,可见这件事是真的让他吃惊震撼。
先前猜测是一回事,但如今真的看到这些人长刀对准了自己,则又是另外一回事。
“那胡承修果真不是危言耸听!”
看着周围护着自己的白色身影,侯茂彦神色莫辨。
潘炳涵当真想要他的性命!
胡承修不让他出翟府,也的确是为了护住他。
侯茂彦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挡开劈过来的一刀,将想要趁机袭击的黑衣人击退数步,一名白衣人退到侯茂彦身边,“刀剑无眼,还请侯大人尽快离开此处!”
侯茂彦闻言连连点头,当即便要拽着翟高卓往芳园外退去,谁曾想这一拉却是不能拉动。
“子良你先走!他们不会要我的命,秋云还在这里,我要留下来看着她平安无事!”翟高卓道。
侯茂彦一转头,这才看到屋檐下的台阶上,翟秋云脖子下面依旧架着一把刀。
挟持着她的黑衣人,自始至终没有参与到交战当中,但那把刀,也始终没有拿下来。
看着站在原处岿然不动的老友,侯茂彦连忙向旁边的白衣人求助:
“先前是在下误会了各位,如今翟小姐还在贼人手中,敢请阁下出手相助!”
然而那白衣人却是无动于衷。
“大人有令,只让我们护卫侯大人无虞。”
言下之意,莫说翟秋云,就是翟高卓的死活,都不在他们的职责当中。
侯茂彦气得呼吸一滞。
“翟小姐是因为我才落入贼人手中,你们怎可对此不管不顾!你若不愿出手,那我便自去凑到这些人跟前,我自己去救!”
说着侯茂彦竟是豁出去一般,便要孤身往外闯去。
事到如今他算是看明白了,这些人只认胡承修的命令,事情牵扯不到他的头上,这些人就不会管顾。
既如此,那他便逼得他们不得不管,不得不顾!
谁曾想他刚走了两步,便被制住了动作。
擒住他肩膀的,是那白衣人;而另一边拽住他的,则是翟高卓。
“这些人是冲着你来的,你且听言快快离去!秋云的事情自有我来处置,我杭州府尹衙门的衙役也不是吃素的,若是我连自己的女儿都护不住,又如何守护整个杭州府?”
说完这话,翟高卓放开手,对着白衣人轻一行礼,“有劳阁下,保护好侯大人。”
“清言!”
侯茂彦低喝一声翟高卓的字,不及开口再说什么,那白衣人已经道声“得罪”,一记手刀砍向侯茂彦后颈。
这时候,芳园门口正传来一阵喧闹,从府尹衙门赶来的衙役们已经齐齐到来。
一见正中站着的翟高卓,众衙役当即抽出腰刀。
“大人!”
“快去救小姐!院中黑衣皆是贼人,生死不论,一个也莫要放过!”翟高卓喝然发令,众衙役顿时朝着屋檐下的黑衣人涌去。
“不自量力。”
围在跟前正与白衣人动手的黑衣男子闻言嗤笑一声,长刀虚晃为自己赢得一息喘息之后,口中再次发出一声奇怪的声响。
就在这时,屋檐下的黑衣人终于有了动作。
“谁若靠近,我定杀了翟小姐!”
宽刀贴在了翟秋云颈上,只要轻轻一转,便可以切断少女娇细的脖子。
地上的小雀此时也悠悠转醒,一睁眼便看见院中一片刀剑之声,而在自己跟前,小姐竟被歹人挟持,置刃于喉!
“啊!——小姐!——”
小雀吓得一声惊呼,紧跟着便被那黑衣人抬脚踹下台阶,骨碌碌滚了下去,顿时浑身沾染了泥污水渍,变得狼狈不堪。
而这一声,也让院中众人的动作停了下来。
“留下侯茂彦,我们就放了翟小姐,否则今日我们便血染翟府,将所有人杀得一个不留,一个不剩!”
说话的人是先前发出怪声的黑衣人,今日所有的来人,显然是以他为首。
“宵小之辈亦敢置喙!”
风雨中,翟高卓长身直立,没有丝毫的畏惧,更没有任何的妥协。
然而那放在身侧的手,却暴露了他此刻内心的愤怒与隐忧。
女儿很重要,朋友也很重要。
但这不代表,要救自己的女儿,便要牺牲别人的性命。
“是吗?”
黑衣人挑眉,目光开始在院中梭巡,最后落在蜷缩在一起的翟府仆役身上。
“既然翟大人无所畏惧,那也就莫怪在下不客气了。”
话音一落,黑衣人脚下攻势瞬变,从原本与罗刹司白衣的对决,转而向翟府仆役攻去。
长刀横扫,切开落雨如珠,挟裹着凌厉的寒风,向围成一团的翟府仆役们带去凛冽杀气。
白衣人没有动,他们的任务,只在保护侯茂彦,其他的事情,不管谁生谁死,皆与他们无关。
衙役们没有动,以他们的身手,缉拿寻常毛贼可以,但眼下及对上出手如此之快的高手,莫说可勘一敌,将就是有心却也无力。
翟高卓手中的雨伞颓然落地,似乎已经看见了府上无辜之人因为他而血溅当场。
有胆小的,已然闭上眼睛,等待生命到来的最后一刻。
然而,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那原本凌厉一击,在当空而来之后,却始终不落下。
院中流水逐渐泛出血色,但这血液,却非是来自檐下的仆役,而是滴落自雨中一人之身。
“怎,怎么会……”
黑衣人一声喃喃,似是全然不可置信眼前的一幕。
然而不争的事实就这么摆在眼前,让他再也没有怀疑的机会。
黑色的身影颓然倒地,从他的脖颈流淌出汩汩鲜血,与地上的水流汇聚成红色的细波。
褚流缓缓站直了身子,而后将手中的长剑收起,如先前赶车一般,轻轻抹去面上的飘落在面上的雨水,扶正了头顶的斗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