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光彦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宠我照顾我,身边从未有过其他女子,更不会像郭子君那样眠花宿柳,若非喜欢我,他哪里会做到这些!”
母亲的话让宁馨心里一慌,但郡主殿下还是相信自己的判断力。
当初皇伯父还在北地做将军的时候,她就认识了光彦。
卢光彦的母亲在他很小的时候便去世了,父亲卢之南不会带孩子,便将小小的卢光彦交给待字闺中的胞妹卢之婉。
那时候的卢光彦还是一个只会跟在卢之婉身边的小胖子,圆滚滚的脸看上去喜气至极,但是却一点都不喜欢说话。
每次卢之婉来跟魏宁之妻郑氏说话的时候,身边都会带着这样的一个小团子。
那会儿锦文和锦英还没有出生,皇伯父也没有孩子,整个魏家就她一个小辈。
所以当看到比自己小一岁的圆包子时,她一眼就喜欢上了。
尤其当她伸出手指在那张圆糯糯的脸上一戳,面前的小胖子就会皱一下眉头,然后带着几分怯退后几步,让人忍不住想要多戳两下。
逗弄小包子的乐趣,使得宁馨往后每见一次卢光彦,都会忍不住去戳戳他的脸。
直到那一年,皇伯父来到上都,建立大周王朝,她的父亲被封安平侯,她成为尊贵的郡主殿下。
高墙大院锁住了她的自由,再加上皇婶郑皇后病重,她便一连三年未再见过那个软胖的小子。
就在她差点忘记还有这么一个玩伴的时候,郑皇后病逝。
朝臣进言希望陛下充盈后宫,卢之南的胞妹待选入宫,再加上郑氏生前对卢之婉的情谊,卢氏一路获宠成为贵妃,向皇帝求了恩旨将卢光彦带在身边教养。
那时候她才重新见到卢光彦。
只是相比于记忆中的小包子,面前的男孩子已经清瘦很多,虽然仍旧有些寡言,但已经不再是会容忍她戳脸的小孩子了。
但越是这样,小小的郡主便越是来了兴趣,仗着郡主的威仪,变着花样儿欺负这个因为年纪小,比自己还矮半头的小子。
日子一天天过去,男孩子一天天拔高,直到现在需要她去抬头仰望。
不再是那个少年,却又依旧是记忆中的少年。
如今的光彦俊逸出尘,虽然依旧不喜被她逗趣儿,但对她却仍旧葆有那份包容与宠溺。
如今的光彦挺拔俊秀,不再那般胆小,反而会在遇到事情的时候站在她的面前,就像今天这样处处为她考虑。
明明是比自己小一岁的少年郎,可是站在他的身边,她却会感受到十足的安心。
就像是一株骄傲的牡丹,终于等到一棵为她遮风挡雨的大树,让她能在狂风骤雨里也能高扬着绽放。
这就是她所等待的那个人啊。
那个会将她认真的呵护在掌心,护着她一辈子的少年人。
所以,她一定要嫁给他,不管有多少人反对,不管前路多么坎坷。
高贵的郡主殿下认真想道,她要的真的一点也不多。
……
安平侯夫人不想打破女儿的幻想,但眼下却不得不让她面对现实。
“照顾你便是喜欢你的话,阖府上下哪个对你不好呢?”
“那不一样!”
府上那些下人怎么能跟光彦比?她是主,他们是仆,对她好那是他们应尽的本分。
“那易家三小子和顾家那个顾世宜呢?也喜欢你么?他们二人跟卢光彦一样,除了常跟你往来,身边也没有别的女子,更不会像郭子君那样眠花宿柳。”
“易廷益说话总是刺我,他怎么会喜欢我?更何况他已经跟安阳赵家说了亲,怎么会跟我扯上关系!”
宁馨觉得母亲这话离谱至极。
“至于顾世宜……”
想到那个随时随地不管她说什么都会应和,看见她每次都会红了脸的书呆子,宁馨只觉一阵烦躁,“我又不喜欢他,是他自己老贴着我,不然谁想理他?”
“那么你对卢家小子呢?你自己想想,你对卢家小子,跟那顾家小子对你有什么区别?”
安平侯夫人这毫不客气的一戳,霎时让宁馨变了脸色。
她怎么会跟顾世宜那个小子一样!
她不喜欢顾世宜,所以觉得他烦,觉得的喜欢是负担,可光彦明明是喜欢她的,他们两情相悦,他怎么会觉得她的喜欢是累赘!
“你肯定是为了挑拨我跟光彦的关系,想要拆散我们二人,好让我去嫁给那什么破皇子和亲!我就知道,你从来都只爱两个弟弟,从来都没把我这个女儿放在心上过!不行,我要去找光彦!”
一定要亲口听他说,事情才不是母亲想的这样!
“啪——”
一道响亮之声在屋内响起,随之而来的,还有一声怒其不争的喝怒:
“如果他心里有你,就不会让你一路等成十八岁的老姑娘!”
……
这一巴掌与喝怒,几乎用尽了安平侯夫人的全身力气,饶是宁馨郡主也颇有几分吃不消,捂着脸踉跄跪坐在地。
望着地上发懵的女儿,安平侯夫人深吸一口气,只觉疲惫至极:
“方才他在马车里跟你说的话,我一句句全都听了个清楚。”
“你是大周尊贵的郡主,踩着脸面去低声下气求一个小子上门提亲,可他不仅没有欣喜激动,反而只想着推脱疏远,这就是你所谓的喜欢?”
“好好想想他的借口吧宁馨。”
“什么叫没有官身?易家三小子不一样没有官身?更别提他前头还有一个二哥也没议亲,可易相依旧能为他不顾长幼之序不顾俗礼定下亲事。三公之首尚能如此,卢之南一个御史大夫就拉不下这个脸了?是你的郡主身份配不起他卢家吗?”
“什么叫一家有女百家求?这么些年下来,上都城里想要与安平侯府的郡主殿下攀亲的人多了去了,但这百家里,可有他卢家?”
“贵妃没有资格做你的主?如果贵妃没有做主的资格,你娘我一介公侯夫人,会拉下老脸求到她一个宫妃面前,上赶着想要她跟陛下请旨,求着把女儿嫁给她的侄儿?”
“我虽不喜那小子今天这些话,但他有一句却没说错。”
说到这里,安平侯夫人看着瘫坐在地发愣的女儿,狠下心肠继续说了下去:
“这不是求娶与不求娶的区别,不是配不配得上的区别。”
“而是,喜欢与不喜欢的区别。”
“如果他喜欢你,在得知你要和亲的时候,只会想着去求卢贵妃、去求他爹、甚至亲自去求皇上为你们赐婚,而不是一味地退后,一味地替他的姑姑和父亲开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