镐京。
一轮月华皎白,映照大地。
灯火疲灭,屋室晦暗。夜风徐来,帷幕飘飞。
便在一声大吼之中,桓武醒了过来。他起身在床榻之上,脸上还留有着梦魇之后的惊悸。
桓武做了一个噩梦,一个很不好的噩梦!
以至于如今醒来,背襟皆湿。桓武摸了摸自己的脸,喉间干涩,他想要喝水,正在呼喊侍从的时候,屋室之外却响起了一阵脚步声。
屋室之中空荡,没有桓武的命令,没有人敢上前。可这脚步声却越近越近,而这脚步声的主人,显然没有想要在屋外停留的意思。
桓武握着床榻一旁削铁如泥的短刃,却见赵业的身影从走廊上走了进来。
赵业面色严肃,清瘦的身体笔挺,他看到桓武已醒,跪拜在他的榻前。
“发生了何事?”
桓武很清楚赵业的个性,也很清楚如果没有天大的事情,赵业是不会在半夜前来。
“主公,桓有济将军从石羊小道进击蜀地,在落鹰山为蜀将佟鼓所败。有济将军的头颅为佟鼓斩下,挂在了辕门之上。”
赵业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地吐露出来,很是生硬。
“什么?有济!”
剧烈的咳嗽声响彻,桓武捂着自己的胸口,脸色铁青。他心中悲痛,可是并没有失去理智,几乎是低吼了出来。
“事先探校已经查明,落鹰山上只有六千蜀军,有济为何会败?”
“主公,我们中计了。杨羡怕是早已经知道石羊有小道可以进军,所以假意示弱。那六千蜀兵非但不是弱旅,却是天下强军。而那老将佟鼓,更是难得的骁将。败军来报,那六千蜀兵据守营寨,箭矢连发,我两万大军竟不能近。”
桓武握紧了手,指节咔咔作响。赵业只能够看到他半张脸庞,听到他压抑到极点的声音。
“通知桓彪,让他小心。”
桓武等了一会儿,赵业的身体却还没有动。桓武转过头,却见赵业的脸上没有丝毫的变化。
“还有什么事情?”
“桓彪上将军率领大军与蜀军在三石原上决战,大败,损军五成。此时桓彪将军与桓玢大公子已经率军退入七水大营。”
桓武一下子站了起来,走回走动,便在赵业的目光中,从一旁兰锜之上拿起了佩剑,挥剑将床榻边缘砍下了一个角落,怒吼着。
“我先后给桓彪增援了十万大军,更给了他八支两万人的重甲步兵。我军在益州有二十余万大军,桓彪怎么可能败?怎么敢败?”
桓武怒极,所有的哀伤都被愤怒所取代,整张脸看起来可怖极了。
“主公,便在我军与蜀军决战之时,秦风率领的近四千的西凉铁骑和佟鼓率领的六千兵马赶到,桓彪上将军措手不及,为杨安所趁。此战我军大败,可是蜀军也损耗三成以上,各地仓储为此减半。蜀军是胜,可也是惨胜。”
桓武握着剑,一屁股坐了下来,大声呼喝了一声。
“这才是你该说的。我便是再痛,也不能让杨羡好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