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夜里,蒋行知怎么倒腾都睡不着,脑子里尽是书言调酒时的画面。
“现在知道欠债难受了吧?”同睡一室的洛水蓦地开口,颇有几分嘲讽的意味。
望着黑麻麻的房顶,蒋行知当洛水是在放屁,同时,那壶好酒的甘美香醇又深刻了几分。
“记住这次教训,不要有下次了,”洛水抓起折扇,哗啦啦地往自己脸上扇了一阵,又道,“那小娘子鬼精鬼精的,小心她坑你。”
蒋行知耳畔仿佛想起书言的声音,他就是想不通,一样的调酒顺序怎么就调不出一样的美酒。
“奇了个怪了……”他忍不住咕哝,想得脑仁突突便就躺不住,翻身坐了起来,回头问不远处的洛水,“成岭是不是还在砍柴?”
“大将军终于想起这事儿来了,”洛水也跟着坐起来,优雅地拂去肩头的墨发,笑道,“这不是不砍完一百捆的柴,不准休息么。”
“甚好,”蒋行知自动忽略洛水的挖苦,起身点了灯,这才拿了件中衣往身上随意一搭,背手走到前厅,朝门口说道,“把成岭给我喊过来。”
“是。”
没多久,成岭拖着快要废了的右胳膊小跑了过来,“禀老大,还剩下十担没砍完。”
“你进来,尝尝今日到的酒,然后将名字报给我,”蒋行知仿若没想起对他的惩罚,拿了纸笔往矮榻上一坐,磨墨等候。
成岭正是渴得不行,得如此美差,自然是欣喜不已,舀起一碗便灌进嘴里,“老大,这是青梅酒。”
“再来,”蒋行知记下后迫不及待地嘱咐。
洛水心疼不已,“你少喝点儿,回头喝完了,又得去买。”
正要大口喝酒的成岭不得已又倒回去些许,又担心洛水说他喝多了,又倒回去些许。
“诶诶诶,你能不能快点儿,磨磨唧唧像个娘们,”蒋行知却还在调不出心仪好酒的谜团里急切寻找答案,“洛水,你不说话我不会当你死了的,哪边儿凉快哪边儿呆着去。”
洛水听闻这话,眼珠子瞪得犹如铜铃,“蒋行知,你……”奶奶的……
话还没说完,唇齿之间忽然多了点东西,剩下的话只能发出‘呜呜呜’的声音,喉见传来墨汁的涩口味道。
是墨条!
这个蒋行知!
洛水肺都要气炸了,他蒋行知仗着自己有点本事就随便欺负人么,他这样精打细算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今后的生计么。
蒋行知耳根子清净,加上成岭十分配合,很快就将十几坛子酒弄清楚了。
“花雕,竹叶青,桃花酒,青梅酒……”蒋行知默念了一遍,剑眉紧皱,“没记错啊,怎得会调不出好酒?是不是……”
“老大,我是不是可以……”
听到打搅的声音,蒋行知连忙摆手。
成岭求助地望向洛水。
洛水示意他下去休息,“你们老大已经走火入魔了,你快去休息,明早儿把那十担柴补上,要不然等着挨罚吧。”
成岭感激不已,抱拳后退了出来。
“成岭……”
“我让他下去继续砍柴了,”洛水瓮声瓮气地回答。
蒋行知这才正眼朝洛水望过去,见他一张嘴黑湫湫,顿时忍俊不禁,“你饿了也不用啃墨条吧?”
“我啃墨条?”洛水恼怒得牙根磨得霍霍响,“我现在就是饿了也是想吃你的肉,你信不信?”
蒋行知耸了下肩,不以为然,“你这样小气可真没意思,不就是二两银子的事情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