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是不是这个?”卫三郎人未到,声音却已传出来,接着帘子被打开,他的手里举着一把纳鞋底用的锥子。
书言连忙接了过来,指腹轻轻擦过锥尖,抽了声冷气,“这锥子许久不成磨光,公子且等等,我去磨一磨,马上就可以。三郎,备碗。”
卫三郎应声而去。
书言便蹲在前厅的石阶上,拿出锥子,往地上使劲儿地摸了起来,那声音刺耳无比,营造出一种极为杀伤力的场景。
蒋行知偷偷往外头瞄去,见那锥子被磨得铮铮发亮,不由胆颤。
这玩意儿下去,怕是要血溅当场了吧?
虽说他经历无数大小战役,但还从未有过这般坐着不动被人扎的时候。
“大姐,碗到了,”卫三郎拿了碗,放在小几上。
蒋行知又瞄了眼碗,那碗瓷反射出来的光芒森然冷冰,霎时便有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奔脑门。
真是大意失荆州啊,不知小娘子居然会用这种办法,简直就是另辟蹊径。
或许她是对的,但是他没病,他是装的呀。
蒋行知听到锥子停止磨动,又瞄到走近的人影,抬头便是一个箭步离开了座位,连忙摆手,“小娘子且慢。”
“公子好了?”书言故作惊讶。
“其实……其实不是我浑身无力,是……是洛水,”蒋行知灵光一闪,拖洛水下水了,“对,就是洛水,他这些日子总是浑身乏力,也不知道得了什么不治之症,我又知你与他之间的过节,不敢明说,所以才说是我自己得了病。”
“哦~~~原来是这样,”书言故作了然地点了点头,是不是管家郎有病,这倒是让书言分辨不出,好在,看穿了莫砚行的把戏,也省得浪费时间和精力,“既然不是公子得病,那我便不送客了,公子慢走。”
没想到逐客令下得这么快。
蒋行知窘然,片刻后,连忙鞠身问道,“若在下不说明真相的话,小娘子真要用此锥子扎下去?”
不是他怕疼,只是心里不得劲,他是伪装不过片刻便被发现了?
“当然,”书言一脸正经,“公子这是害怕了?”
开玩笑!蒋行知正了正色,“倒也不是害怕,只不过不是我病却要流血,总归不对。而对洛水来说,这种医治办法,又极端了些,他恐怕受不住。”
“不妨事,你那管家小家子气得很,若是他来,那我便用绣花针,”书言把锥子收好,别了鬓角碎发于耳后,朝蒋行知微微福身,“不送。”
蒋行知垂眸,但见她头上那别致花钗下流苏微摇,心尖仿佛也跟着颤了颤,明明隔着有一步距离,却嗅到了万丈芬芳似地,这该死的灵敏的鼻子。
他摸了摸鼻尖,转身往外头走,以为至少他们卫家姐弟目送一下,谁知道两人要去后院。
好歹认识有些日子,而他在前头的买卖里也关照过她,居然连目送的待遇都不曾有?
真是可怜呐。
正迈下台阶,卫家大门突然被猛地推了进来,一个穿着紫衣绣红边宽袖袄裙的老太太气势凌然地站着,那脸色,凌厉得堪比门神。
书言刚要去后院,听到此动静,连忙望出来,见着大红大紫一团,疑惑不已。
这老太太是……
老太太疾步走近,身后还跟着俩如花似玉的丫鬟,经过蒋行知身边时,她朝着蒋行知一指,“你,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