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天骄一从外面匆匆忙忙地回到自己房内,便在书房角落紧靠着窗前的一古色古香的大红酸枝檀雕花鸟书架上,疯狂地翻腾了起来。
半晌后,只见她一脸欣喜若狂地从那堆满了书籍经卷的书架上,拿出一本厚厚的《诗经》出来将其翻到了《黍离》这一页,目光久久地停留注视在上面,不禁脸上浮起了一丝哀怨来,入神地口中喃喃道: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悠悠苍天,此何人哉?”
之后,又缓缓地将夹在这一页的一张纸簽展了开来。
原来,这纸簽上竟抄着一个药方,是其父陆贤平日里自己琢磨出来的一方预防治疗自己头痛、头晕、耳鸣、体乏倦怠等诸多老毛病的,好像还颇为有效的样子。
于是,陆天骄便有心地问其亦要了一份,并由陆贤亲笔抄写下来相赠,说是闲暇之余她要拿出来也独自琢磨琢磨,看看能不能改进的比父亲的方子还要更好一些。
找到了药方,将其小心翼翼地踹好在袖中,又将那本诗经归好位,她方才急急出了门又往秦王府后院,一座单独而立的十分静僻的名为“杏林阁”的院落里奔去。
刚到王府后院门口,尚还未见到任何人影闪动,只见杏林阁门前植满了桑树,杜仲,杏树,桃树,酸枣树等等,让人不禁有一种错觉,这不是王府里的药房,而是一座后花园。
然聪明的陆天骄心里深深知道,这些树可都是药材树,它们已经在这里风风雨雨屹立了几十年,却依然都被这位敬业至极的乐太医打理的枝繁叶茂,井井有条,极好。
远远的,她便已嗅到了从院子里面散发出来的阵阵沁人心脾的淡淡药草香味。
赶忙上前两步,站到了杏林阁的拱门口,便一眼看到了院子里一位四旬短须的白衣飘飘医者,正站在院子中央的台子前轻挽起衣袖,独自一人动作娴熟地翻动着晒在竹篾里的各种药草。
院子四周空闲的角角落落里,更是不乏种满了各种即可观赏又实用的药草,像连翘、金银花、鱼腥草、北沙参、薄荷、板蓝根、丹参、麦冬、藿香、党参、紫苏、白术……
望着这曾经熟悉的一切,仿佛时间又回到了八年以前,太妃尚还在世的时候,她会经常借由想念太妃而央求其父陆贤经常来到王府里做客,对这里就像对自己家一样的熟悉。
可是,自打太妃薨世之后,她便再也没有借口来这里了……
有些悲伤地沉默了片刻,忽然,陆天骄一脸喜不胜收地对着白衣医者的后背柔声地唤了声“乐太医”
白衣医者闻声缓缓转过身去,陌生地疑惑道“这位姑娘,请问您是…...”
“乐太医,我是西秦学院陆贤的女儿,天骄啊。小时候,经常来杏林阁里找您玩,还把您院子里种的连翘花误当成了迎春花,乐太医难道记不得,认不出天骄了么?”陆天骄说着,便进了门来到白衣医者的身旁甚感亲切地扶住了其胳膊。
“迎春花的花每朵有6枚瓣片,连翘的只有4枚。”
‘’千步连翘不染尘,降香懒画蛾眉春,虔心只把灵仙祝,医回游荡远志人。”
在陆天骄的一再提示下,白衣医者终于被这多年未见,而又突然出现在自己眼前的女子大吃了一惊,道“你...你真是陆兄的女儿,天骄?”
陆天骄笑着用力对其点了点头。
白衣医者忙道“你怎么来了,你好久都没来看老夫了,你父亲他可好?快快快,快请进,进去坐。”
俩人一边久别重逢不甚欢喜地聊着,一边踱步进到了药房内。
“乐太医,天骄乃是受秦王妃之邀,暂留府上作陪数日。今日,是来麻烦您帮天骄照着这个药方抓几副汤药的。”陆天骄一边说着,一边将袖里的药方取出递给了白衣医者。
白衣医者接过,心中有些不解道“这是?……”
陆天骄蹙眉,一脸忧心地解释道“喔,方才天骄在林月轩那边见到了一个侍奉殿下哥哥的老嬷嬷,她似乎精神不好。后来仔细一想,她应该就是当年服侍在太妃身边,甚是严苛的张嬷嬷吧。天骄见她症状似乎仿佛与家父相同,便想家父用的这个方子应该会对她的病情有所帮助。如今,殿下哥哥昏迷不醒着,全得依赖张嬷嬷的细心照料,若是她病倒了,那可该怎样是好呢?”
白衣医者一边仔细查看着手里的药方,一边叹着气捋着那嘬短须无奈地道“张嬷嬷的病情老夫略有所知,也曾千叮咛万嘱咐要经常过来做针灸,若再这样下去,一定会出大事的。可她就是放不下心,为了殿下一直亲力亲为操持管理着这府里的下人,闲不住,更不愿静养。在王府里呆了一辈子了,脾气永远都这么固执,执着,没办法。”
俩人沉默了半晌后,白衣医者似是已琢磨出了结果,忽然开口道“银花、菊花、山楂、海带、昆布、绿豆、莲叶、苡米、玉米须、莱菔子、泽舍、茯苓、丹参、田七,八碗水煎取二碗,早晚各服一碗,亦可经常当茶饮用...这个方子倒是真没有在哪儿见过,药性见着都是对的,只是没有验证过,只怕是……”
陆天骄连忙开口将其顾虑打消,说道“哦,乐太医尽管放心,这方子是家父专为自己的病情琢磨所制,家父已经在家连续服用了大半年了,效果极好。以前哥哥若是在外面干了什么混事儿回到家里,父亲一顿训斥还未完便就已经头晕眼花了。可如今啊,就算是让他拿着家法追遍半个学院,都不在话下呢!再说了,这个方子只是用来预防和阻止病灶继续扩大的,无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