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暴的气息终于暗淡下来。
沙尘的中央,一个老者盘坐高空,他的手上拿着一张飘忽迷幻的山河皇图,这居然是皇图山的山灵。
皇甫天正,他并没有死。
他身前一个少年无声无息地躺在那里,是华风。
“大梦千年了无痕,世上故人已成烟。极道子,你居然陨落了,你我之间,究竟是谁赢了,谁输了?”皇甫天正沙哑的声音,轻轻念道。
“仙道是真实存在的,只可惜,你已经看不到了。”他望向华风,叹道。
“极道子曾说过,五大海必将统一,这数万年的格局没有改变,只是因为道未尽法未平,这天地间只缺少一个能将五太归一盖世人物,开辟一部真正的仙典。我原本以为,他说的这个人,就是他自己,如今看来,并不是他。难道会是你?一个传承了太初遗志的人!”他的独眼闪烁着光芒,他有片刻的犹豫,要不要一掌挥下去。
他没有,他知道,这点恩怨,不算什么。
一艘小船,无声无息地驶来,老船家挺直了腰板,看了看前方。
“小子,你还没死?”老船家愣了愣,随即一笑,问道。
“是你,你的钱还没赚够?”皇甫天正惊讶地问道。
“呵呵,还差那么一点点,快了,快了。”老船家收起了船桨,立于船头。
皇甫天正点了点头,又问道:“去趟原始仙山多少钱?”
“哦?那可不便宜。”老船家道。
“钱自然少不了你的。”皇甫天正说道,而后看看了看躺着的华风,问道:“你要度他走?”
“是的。”老船家点头。
“为什么?”
“因为他有钱。”
“比我还多?”
“比你还多。”
“他会成为一个人物,如果他不早死的话。”皇甫天正道。
“有钱的人,一般不会早死。”老船家道。
“哈哈,有道理,有道理。”皇甫天正闻言,大声笑道。
“走了,有空我会来找你的。嗯,对了,你这破山头也该弄弄了。不过染过血的剑才能杀人,沾过血的山河,方能永恒不朽,打碎了,未尝是一件坏事。”老船家说完,载着华风,消失在沙尘中。
皇甫正天环顾四爷,道:“这群不肖子,才几千年,就将皇图山弄成这副样子。”
他抬手手臂,对着远方,一声:“剑来。”
数千里外,皇甫渔神伤难抑,突然间手中的大皇帝剑挣脱出去,飞向远方,他露出惊骇的表情,而后大笑道:“老祖,你还活着。”
“啪!”一剑飞天过,鸿蒙本无边,造化通天地,我辈岂等闲?道剑入手,皇图天正挥剑而出,这一剑照亮诸天,所有人都停了下来,回望皇图山的方向。
一剑割天,狂风施虐,雷暴漫天,苍天似乎发出了一声声悲鸣,令天下修士颤粟不已。
大雨狂落,宛如天哭。
哗啦一声巨响,天幕被生生斩落一片,铺在了夜空下。
皇甫天正浑身道法激荡,犹如一尊上古大帝临凡,他以剑作笔,以沙为墨,以天作卷,挥剑勾勒天下,气息磅礴无边。
“本以为这《夺天地造化法》早已无用武之地,没想到今日还要老夫亲自谱写天下,再展皇图!”皇甫天正豪气万丈,一剑一山河,一剑一深渊,竖劈绝峰,横扫平原,夺天地之造化,定不朽之名山。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副浩瀚的皇图横陈天下,皇甫天正将山灵放入山顶的灵眼,顷刻间,这座死气沉沉的巨山开始焕发生机。
草木疯长,鸟兽来聚,山河奔涌,万物盎然。
“不愧是是传承数万年的伟大的道统,这样的重创之下,依然可以再次屹立太初之海,了不起,了不起啊。”有人感叹道。
“黑武天不久恐怕要在天下除名了。”也有人说道。
小船无声无息地飘荡在南天,一片云飘落在面前。老船家对着华风吹了一口气,华风浑身一震,方才有了呼吸。
他的神魂在无边的黑暗中,被一股凉气惊醒,随即感到那全身无力的虚脱,浑身上下没有一丝的灵力,连神魂之力都快要枯竭。
“去哪里?”老船家问道。
华风努力睁开眼皮,望了一眼那道背影。
“胭脂山。”
他只说了三个字,便又沉沉睡去。
体内的两股沉寂的阴阳之鱼开始游动起来,道法自行不休,灵力渐渐重聚。
“好地方,五百金贝。”
“好。”华风迷迷糊糊地说道。
或许很快,或许很满,船儿荡漾着云海叠浪,停靠在一座满是红叶的香山下。
空气中飘荡着浸人的胭脂味,这是一座别样的山,美丽而出尘,是天下亿万山中的异端。
华风被一股熟悉的味道扰梦,他睁开眼皮,漫山的绯红,让他有些茫然。
“胭脂山,到了。”老船家正在船头抽着旱烟,随口说道。
“有劳。”华风站在船头看了片刻,取出五百金贝,放在了老船家的身边。
他踏上了这座山,脚下是柔软的土地,长满了鲜花和野草。人可以赤着脚,在上面无忧无虑地徘徊,感受这自然的神妙。
一条石阶,弯弯曲曲地向山顶蔓延,在瀚海的红叶中,时而出现,时而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