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风也没有刻意再去看学院会考的结果,红榜揭开的时候,他并不在场,直到铁勃勃将红榜的奖励送过来,他才知道,自己真的是拿了六个第一,蓦然城史无前例的六艺第一。但他学的多了,才知道,这样的第一没有什么用,只说明自己比身边的人努力多了一点点而已。六艺还很浩瀚,知道不足,方能补拙。
再见胭脂的时候,城里已经飘起了毛毛细雨,她的神采果然变化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她的念力也进阶开明了。她撑着一把油纸伞,站在街边,看起来似乎长高了一些,感觉许久没见,她更显明媚了。
“胭脂。”华风喊了一声,她转过身来,无聊的脸上,便泛起了笑意。
两人约在这里见面的,总算是有了些时间。
“你这两个学院,六艺的魁首,一声不吭地走了,两个院长怕是要哭鼻子的。”胭脂笑着说道。
“额,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总要往前走吧。”华风道。
“是呀,学院多好,离家也近,人也多,听说到了山上,清苦得很呢。”两人沿着湿湿的街道,一直走,也不知道要去哪里。
“你不会不想上山了吧?”华风一听,问道。
胭脂摇了摇头,道:“只是有点舍不得。”
“所以说,没办法。”华风点头。
“听说,十天之后山上便会来人,到城里张榜收人。”
“这么快?”
“对啊,大概都是这个时候。”胭脂道。
“山上是不是不用交学费了?”华风问道。
“是的,带个人去就行了,能到什么地步,就看个人的造化了。”
“呵,怪不得人人都想上山,原来是可以白吃白住的地方。”华风痴痴笑道。
“谁说白吃白住啦,你没见那些道统争斗,你打得死我活的么?”
“哦~~好像是啊。”
两人一边说话,一边走,一入了阴雨的季,街上的人也更少了些,屋檐上挂着断断续续的水珠,一眼望过去,好像是水晶帘子一般,垂落到地上,又溅起,破碎了,不见了。街上的青石板,也被雨淋得干干净净的,一些墙角上,长出了青色的苔藓,所有的地方都是润润的,人似乎也要变得懒起来。
会在小雨蒙蒙的天气里,漫步长街的人并不多了,这种天气,更应该泡一壶茶,坐在阁楼上,点燃一根烟,要么看雨,要么看书,然后再若无其事地打个盹。
无聊的人,或者有心事的人,才会漫步在这样的天气。
两人不知不觉走了一个绣坊外面,胭脂一抬头,“咦”了一声。
“你有东西要买?”华风看了看,问道。
“没有,你呢?”
“我也没有。”
“那进去转转。”胭脂一笑,收了油纸伞,走了进去。
华风皱眉,这对话和行动,一点逻辑都没有,索性无事,进去转转也无妨。
有个小厮立刻过来,恭恭敬敬地接过了胭脂手中的伞。
“小姐。”有个老妈子却走过来,施礼喊道。
胭脂点了点头,示意她退下去。
“你家开的啊?”华风一看,问道。
“是啊,不过我很少来,他们倒是识得我。”胭脂点头道。
华风也点头,坊中挂着一些鲜亮的布匹,一看就是很贵的东西。
“东土的锦帛,南方的柔丝,北方的金丝棉,西方的香麻,即便是中土稀有的仙云缎,我们这里都有。”胭脂走过一排布料,一一说道。
她说的都是些有名的料,更多普通的料放在另外一边,染成了五颜六色的,不管客人喜欢哪种颜色,总可以找到一款心仪的。
“你若当个老板,定然也不差。”华风看她说的有模有样的,笑道。
“你倒是会取笑人。”胭脂撅嘴,白了一眼华风。
绣坊的深处是染坊,胭脂带着华风上了二楼,楼上很宽,居然是十几个年轻的姑娘正在绣着各种各样的东西。都是些手巧眼尖的女子,绣出来的东西,活灵活现的,极其好看。
“你可别小巧了她们,她们都说书艺四期以上的。”胭脂在华风耳边低语道。
华风微微点头,这个他知道,书绣同理,不过绣的技巧成分多些,意境相对少些。
一群绣女见到小姐上来,都站起来,施了一个礼,齐喊了一声:“小姐,好。”
“你们继续吧。”胭脂轻轻抬了抬手道。
“是。”
绣女们应了一声,又开始了手上的活,一层楼都安静得很,可以听到女工们均匀的呼吸声。
华风轻轻地走了绣女们的身后,看她们一针一线地描绘着,他看了会儿,华风替她们着急,一张五尺见方的丝绸,要绣满,不知道要花多久的时间,这真是一个慢工细活。
不过这些绣女的手并不慢,一只手在上面,一只手在下面,小针引着彩线,往复穿梭,一点都不停滞。
华风正看得入神,却发觉有人拉自己的衣袖,华风扭头一看,胭脂示意自己跟她走。两人轻轻地走到了阁楼的一个角落,两套红彤彤的衣服顿时映入了华风的眼帘,有些刺目。
是一套绣好的结婚礼服,左边是真红对襟大袖衫,右边是一套真红霞帔,这两套衣服当真华丽之极。真红对襟大袖衫上,溜肩绣着祥云瑞兽,袖口一圈金丝吉祥纹饰,通体深红,大气而不失精雕细琢。那件霞帔,倒是繁复很多,上身绣满绚丽艳花,臂膀处有凤凰翱翔,翎羽惊艳,长裙上有连理枝,和碧滔祥瑞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