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万药山的人招待华风和鬼不鬼吃了一顿别样的药膳,味道很独特,虽不说难以下咽,但是绝对不能算是一顿美味的大餐,各种古怪的味道掺杂一起,仿佛同时下咽了一万种药材。
其实人的身躯也好像是一个可以炼丹的药鼎,吃下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吸收所需的养分,排出无用的。但人也绝不仅仅像药鼎,还像武器,像道法,人具备一切可塑性,几乎可以具备天地间所有的效能。
这是人的造化,也是人的羁绊。
仙驼命人备上了钱财,鬼不鬼掂量了一下,方才动身,夜巡万药殿,将那些需要动的地方,那些不能动的地方一一讲述了一遍,万药山的长老执笔记下,不敢有一点的怠慢。
第二天一大早,太阳还未升起,万物慵懒,晨露微凉,但万药山早已忙碌了起来。一应弟子,长老,药师,皆穿戴整齐,名震一域的鬼谷之主,要在万药殿的开坛作法,这是大事。
鬼不鬼在晨光之中登场,身穿黑白相间的阴阳道袍,手持木剑,摆好法坛,作法驱邪避煞。一炉,一鼎,一碟,已经足矣,仿佛也不需要太多。仪式化的东西,在岁月的过程中,早已被赋予了特定的意义,即便是一个字,一个动作,都可以引动巨大的力量。
华风远远地看着,他就像一个不折不扣的神棍,在人们敬仰而畏惧的目光中,念祝祷词,点燃符纸,舒展这自身神性。嗯,是了,他身影飘动,衣袂翻飞时,在模糊不清的字调间,有些古巫的味道。
在芸芸众生中,阴阳师更像是个异类,他们会捡起一笔巨大的财富,然后物归原处,从不将其放进自己的腰包。
鬼不鬼木剑引诸气息,“去~~”,一声似唱似诺的断喝,整个万药殿响起了一阵诡异的退潮之声。
这方天地,也变得有些通明了,万药山的修士互相看了一眼,眼中的喜色包含了倦意。是的,浸泡砸煞气之中,人也仿佛变得特别的累,而现在这突如其来的轻松,让他实在舒坦。
山上起了一阵风,若是以阴阳镜照过去,就会发现,一些灰暗的气息,被吹出了万药殿,直向百花谷,被阵法接引了回去,蛰伏在了古墓之中。
仙驼缓缓起身,施以大礼道:“万药山上上下下谢过鬼谷主。”
数万人顿时齐声高呼:“谢过鬼谷主。”
鬼不鬼没多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抽身走下了法坛。
到了大厅,鬼不鬼看了一眼华风,问道:“怎么样,是不是很神气?”
华风点了点头,确实是很神气,那些万药山的人对他就像是拜神一样,恭敬得不得了。
鬼不鬼嘿嘿一笑,又掏出了烟枪,将金黄色的烟丝不松不紧地塞进烟头里面,认知得不得了,或许他认为这是一件高级享受,不能有丝毫的马虎。他填好了烟丝,道:“人活着,不就是为了神气几天,死了还想神气下去,修高坟,筑地宫,活来活去,也就这样子,生前留名,死后还想流芳。”
“我们何时去优昙花开地?”华风默默点头,问道。
“哼,歇息几天吧,我这老骨头,出来溜达一圈,还真受不了。”鬼不鬼抽上了烟,躺在太师椅上,看起来确实是有些倦了。
这万药山早已把他们当真的上上宾客,巴不得他们在此多留几日。
另外一边,华风和鬼釵已经进入了天龙岭的南方,这边地势偏低,良田不少,大片的土地上,有很多的村庄,都是以种植为主。
烈焰葬渊,就在一条地沟里面,华风大致算了下,很快就可以到达那里了。
半日之后,华风一行人站在了葬渊之上,俯瞰此沟,热气升腾,极深的地方仿佛流动着一条小金龙,那是地下的岩浆。
华风念识铺开,洞悉方圆千里,没有人类生灵的气息,看来剑臣子和人不人还没来。野兽的气息倒是有几股,很强,就在葬渊的深处。
“你们两个在上面等着,我和鬼釵下去看看。”华风对鬼方和乌耿道。
鬼方早坐在地上,懒懒地道:“去吧,去吧,鬼大爷要眯一会儿。”
“乌兄,帮忙照顾一下赵姑娘。”华风对乌耿道。
“好。”
赵袭儿一看鬼釵要走,便怯生生地问道:“妹妹,你要去哪里?”
鬼釵闻言,走过去,安慰道:“赵姐姐,我们下去看看,马上就回来,你在这里休息会儿,这一路也挺累的。”
“哦。”赵袭儿点了点头。
华风看向了地沟,道:“你怕火吗?”
“怕!”鬼釵郑重地点头。
华风吐出了道丹,递给她,道:“拿着这个。”这枚道丹是他在原始仙山的九天仙炉阵之中炼出来的,蕴含着他的道法和感悟,拿着这枚道丹,遇到寻常的野兽,却也不惧,自行蔓延的道法,还能压制外部的恶劣环境。
“送我了吗?”鬼釵摸着那枚温暖的道丹,笑嘻嘻地问道。
“.....”华风顿时无语。
“小气!”鬼釵吐了吐舌头,握着道丹,跳下了葬渊。
落入千丈,兽音响起,一群火蝠振翅飞出,足够数万之多,密密麻麻,吱叫此起彼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