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年之后,第二代鬼谷之主,阖教教主辞世。
但他并不是寿终正寝,他的弟子王臣从背后给了他一刀,结束了他的一生。这位仇恨的赢家,击败了对手,击败了仇人,击败了师兄,他已经迫不及待地要站在阴阳洞天主人的位置上,等了十多年,砰砰跳动的野心已经按捺不住。
王臣将风葬在了觑的坟边,他知道,自己也会埋骨于此。
风的灵魂进入了幽冥,他身处一座巨山之巅,周围旋绕着黑白之气。山顶的正中央,有一面碑,上面只有两个简单的箭头,指向完全相反的两个方向。箭头的指向并没有任何的说明,那只是一个方向,通向某个地方。
“师傅不知道会走那个方向?”风自问了一声,他再次感受到了孤独,有孤独,那一定就有彷徨。但这似乎已经不算是个太难抉择的问题,要么这边,要么另外一边,在幽冥,这两个箭头已经显得难能可贵。
风随意地选择了一边,沿着山脊,走了下去。
跨过巨大的山岭,走过沙漠,争渡苦海,路过了神的故乡,在洗罪关净化了灵魂,衡量了生命的价值,来到了浩瀚的魔界,一路上历经千辛万苦,孤独一人,漫步幽冥。
穿过参天亡木与安静野兽的森林,在小女娃娃的不善的目光中,艰难跋涉。他走入了铁血大地,黑与红刺目交织的大地,然后遇到了一座孤城。
铸造城,到了。
铁城之上,遍布锋利的铁刺,城内传来一阵机械的轰鸣。
他没有什么犹豫,进入了铸造城,因为这座城,挡在了那个方向的指引上。
城主带着一张白色的面具,腰间有一把冰冷的长刀,他被称为白龙督军。他手下是一片片机械武装,从城内穿过的时候,发出整齐的金铁轰鸣,令人生畏。
风作为一个凡人,一个阴阳师,他只能作为一个苦工,进入了铸造工厂,不断循环着同样的事情,赚取微薄的冥币,希望走出铸造城。
那些葬器,被巨大的熔炉炼出了一锅水,熔炉之上,刻着幽冥的法则,在一粒豆大的火焰下,一切都被融化,铸造成一枚枚的方孔冥币。
过了太久,又仿佛只是一瞬间,这个没有时间的地方,总是让人迷惑。
但是他,终于还是攒够了恐怖的十万冥币,一步步走出了铸造城。
风依然记得初死地上的那个方向,他会一直走下去。
冰凉的大地,炙热的血河,最后来到了一座黑云铺天盖地的大山之前,宏伟无比,诡异无比的万世山,就在眼前,就在那个方向上。
走!
在飘荡的气息之中摇晃不定,在陡峭的山体上匍匐前行,直到来到了一处断崖,风声在空气中呼啸,仿佛是某个生灵的呼吸般,让灵魂悸动。
“这就是方向的尽头吗?”
风只唯有自问一声,阴阳师口中的永恒,就仅仅止于此吗?
原来这条路,从来就如此的孤独,没有遇见师傅,也没有遇见任何熟悉的人,仿佛只有自己一个人,这样走过。
他最后还是踏入了深渊......陷入了最深最深的黑暗.....
在落入深渊之后,似乎历经了一段莫名其妙的路,似乎经历了一段诡异的时光,又似乎在某种遥远而晦涩的目光下,被放逐。
万兽山的山脚,一个猎户人家,出生了一个男婴,取名北风。
这是一个不幸的婴儿,当同年人已经可以修炼真气,单手搏狼的时候,他还连修炼的入门都没有找到。
这个修炼真气的时代,他无疑成为了一个众人口中的废物。
没有朋友,没有敌人,他的寿命甚至远远不及父母,渡过了枯燥无味的五十年,最后被埋在了万兽山的山脚。
他一直觉得,自己仿佛缺失了什么,但是在世界上,根本找不到自己缺失的东西。
北风孱弱的灵魂,进入了幽冥,还是那座巨大的山,还是那面古碑,他依然随意地选择了一个方向,和第一次,一样的方向。
最后他来到了万世山,在生命中最愤怒的一次怒吼之中,一切破灭,踏入了悬崖。
一世又一世,华风的灵魂仿佛陷入了一个巨大的怪圈,他永远走不出去,永远沦陷其中。一个孤独的凡人,永恒着,一直永恒着。
但他却没有任何的自觉,他走在了别人的路上,找不到那条回归自己的路了。
几十万年年,过去了,世间万物早已沧海桑田,一代代霸主崛起,倒下,但幽冥,却一点都没有改变。
生者世界,烈焰峡谷,一个衣衫褴褛的少女在一株长满赤红色树叶的大树下生下一个女婴。十六岁的她并没有和任何一个男人亲密接触过,只是做了一个怪梦,便暗怀珠胎,但是,这谁相信呢?连她父母都不相信,将她逐出了门厅,她一路颠沛流离,来到了这里,一个荒无人烟的地方,只有一株奇怪的树。
少女生下女婴之后,虚脱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