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迎春依然没有退烧,人也一点力气全无,喜安见状,实在忍不住,便对迎春道:“奶奶这样子,万万不可以出门了,今日外头太阳毒得很,奶奶这样出去非中暑不可,这件衣裳我自己去送一趟就可以了,奶奶今日就在家歇着吧。”
迎春无可奈何点头答应,但又千嘱咐万嘱咐,交代若见了蕊芳,如有不满,就拿回来再改,如果有别的姐姐们要做衣裳,就说约到明日,嫣嫣姑娘的衣服样子,后日一定送去。
喜安边听边点头,然后一脸无奈的笑着道:“奶奶就放心罢,一定按奶奶吩咐的去做,奶奶生病了,就千万别再操心——我以前听闻奶奶在家里做小姐的时候,是话都不多说一句,针扎身上了都不知道哎唷的人,现如今,是要把以前少说的话都补回来么。”
迎春虽是在病中,听见喜安这样说,却也是忍不住笑了起来:“原来那个我就是太懦弱,差点没被孙绍祖治死,你赶紧去罢,时候不早啦。”
喜安这才动身,临了又嘱咐棋局好生伺候奶奶喝药,这才拿了包袱,从花园后门溜了出去。
她到了二月春,待了一会,正午之前蕊芳便在梁寅梁辰兄弟二人的陪伴下到了,喜安将那衣裳交给了蕊芳,蕊芳展开一看,自然是赞不绝口,听说迎春病了,蕊芳便又是拿出一锭银子递与喜安,嘱一定要找个好大夫看看。
喜安也不客气,道完谢后便接过银子,将迎春交代的事情说了,这又急忙赶回孙府。
待她匆匆回到家中,一推开门,就见迎春弯着腰站在长桌前,桌子上铺着嫣嫣拿来的那匹月白色缎子。
“奶奶,不是说好今天休息的吗,棋局,你怎么也不劝着点奶奶。”喜安皱着眉头走了进来。
“喜安姐姐,你知道奶奶这个性格的,她哪里是听人劝的。”棋局一脸的委屈。
“不怪她,咳咳,是我着急,咳咳咳。”迎春边咳嗽边说道。
“奶奶这好像还加重了啊,这怎么办,喝药了吗。”喜安着急得说道。
“中午的那一剂喝了,晚上的正在熬,咱们那个吊壶盖子坏了,总是不一会就敖干,要守着不停加水。”棋局回答。
“这怎么行,咱们那个吊炉本来就是坏的,我记得那边大厨房有一个专门熬药的陶罐——”喜安说到这里,便急忙住嘴。
还好迎春此刻正全神贯注的研究着她眼前的方案,并没有注意喜安在说什么。
喜安见状,便跟棋局使了个眼色,然后换了衣裳,悄悄的走出门外,找到正在这边小厨房里熬药的吴妈。
“这个壶熬的药一点药力都没有,”喜安皱着眉对吴妈道:“你去一下正屋那边,找春宝嫂子借一下她们的那个药壶。”
吴妈听了,便站起身子,双手在围裙上擦了擦,就朝正房那边走去。
厨房在正屋的西南,中间一条长廊相连,此刻厨房门半掩着,吴妈走进去,但见里面摆满了各色应节菜肴,黄瓜莲藕白菜一筐筐的贴着墙整齐摆放,刚宰好的活鱼,整只的羊腿,还有酱好的猪蹄,也整整齐齐的挂在另一侧墙壁上。
吴妈叹了一口气,见厨房里的主事春宝正看着灶前炖着的一锅茯苓羊奶羹,问走向前去,她借那熬药的陶壶。
那娘子正是春宝,她听说是奶奶要用,便急忙起身,走向存放药壶的橱柜,选了一个盖子严实得,然后交给了吴妈。
“千万莫要叫满福姑娘见着了。”春宝低声嘱咐。
“这个自然晓得,谢谢大嫂子了。”吴妈应允了,便拿着那个药壶急忙朝回走去。
她害怕被满福看见,便绕到最西边,沿着抄手游廊,穿过庭院往回走。
只是正当她走到园子里的假山旁边时,便见孙绍祖从对面走来。
吴妈心中一慌,只得强做镇定,侧着身子对孙绍祖行了一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