逄桧轻嗯了一声,坐直了身子,将福寿枪放在一边的几案上。“贵主倒是有心,回去后替我谢谢他。”
章宗唯唯应着,逄桧又道,“当年的事,就不要再提了。以后希望贵主遵守当年的承诺,十年之内,不要入寇我大齐。”
章宗忙拱手道,“王爷应该知道,我大金太后韦娘娘是汉人,大金之主身负汉人血脉,而登位又得王爷襄助,自对大齐心存友好之谊。自我主登基以来,朝野上下,主战势力虽多次鼓动南下用兵,但我主坚决不准,虽背负朝野怨言,亦为不悔。”
逄桧摆了摆手,“你们大金的邸报我也看过多次,知道你们那边的事儿。这几年,贵主整顿朝纲,休养生息,国力业已恢复上一代金主全盛之时。观贵国最近数月的消息,朝野上下,主战者纷纷上书,要求南下或西进。这是否是有人背后策动,我不会去管。我的要求很简单,贵国军士,不能踏足黄河南岸一步。至于通商贸,增设榷场诸事,我却是帮不上大忙的,你还需要找我大齐宰相黄元度商议。”
也许话说得有些多,逄桧咳嗽了数声,打起了哈欠。贴身小婢连忙送上水,又将福寿枪点着,送给逄桧吞云吐雾。
章宗微微皱了一下眉头,心中暗自腹诽。多年以来,大齐东京关和山东关,虽然设立了几处榷场,但规模极小。反倒是黄河两岸私自倒卖货品的有不少,甚至远远超过榷场数量。通过这种方式,大金能够源源不断地从大齐收到物资。
事实上,对于多增加一些榷场,大金最初并没有想像中的那么迫切。完颜玉生早就注意到了黄河两边的贸易,并暗中委派人监控和掌管贸易状况。完颜玉生甚至希望这种偷偷摸摸的贸易一直进行下去,甚至越来越多。军士经商,向来是腐败之兆。大齐边关军参与经商越多,就会越腐败,战力便会越低下,大金这边面临的威胁则越小。
然而,这毕竟是倒卖,并不稳定,也不是长久之计。特别是自从纪家大案爆发后,大齐开始整顿军队,黄河两岸的倒卖亦受到很大的影响。眼下,大金正在准备向关中用兵的关键时刻,亟需大齐的物资,所以才派章宗南来,想把扩大榷场之事确定下来,一是为了通好,二是想尽快从大齐这边得到一些战备物资。
章宗心里在暗忖,难道逄桧得到了风声,故意刁难?想到这里,他忍不住道,“王爷,大齐的东京关和山东关,都有不少将领怂恿商人偷渡黄河卖货,从中攫取大量银现,这对贵国税入极为不利。章宗虽然愚昧,但亦知道,若多设几处榷场,扩大榷场规模,则商人不必私自倒卖,而是走正规榷场,那么朝廷所得税入也是极为可观的。”
逄桧摇了摇头,“章先生说的情况,吾已觉之,故我大齐近来正整饬军队,精兵简政,吾亦为此焦头烂额。至于扩大榷场的事,我就不参与了。”
也许屋内太热,章宗头上冒汗,“王爷,贵国邸报在下亦时常观看,闻大齐亦有不少将领希望北上,以图吾幽并之地,若不及时借吾国四王爷与怡和郡主成亲之机,商讨此事,来日恐再生事端。还望王爷为两国安宁,再给新力。”
逄桧笑了一下,显得有些阴暗:“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我只管军,不管商。”
章宗浑身抖了抖,逄桧笑得太过诡异,好像能看出了什么,一点不以“大局”为重。不得已经,章宗略微沉吟了一下,又道,“王爷,去年新科文状元宋铮殿试之文,不知王爷看过没有?”
逄桧眼皮撩了一下,“怎么,章先生对此有高见?”
“不惟在下,吾主亦对宋铮此文大加赞赏,并深以为是。依照此文所说,若大齐与大金多多进行贸易,吾大金会越来越依靠大齐,将来两国均不可能彼此犯边。愚以为,榷场之事,亦关乎边界安宁。还忘王爷慎重考虑,多多襄助。”
“一篇科举之文,又算得了什么?”逄桧摇头道,“章先生,榷场的事我还是那句话,吾不参与,你若没有新的说辞,就谈点别的吧。”
逄桧“不见兔子不撒鹰”,逼着章宗透露实情。其实,逄桧大可明确地问一问,你章宗来此到底是什么目的。虽然以上说的那些都有道理,但背后肯定还隐藏着什么。那么,在此之前,逄桧一定要掌握谈话的主动权,也惟有一此,在谈紧要之事时,才能多沾一些便宜。
章宗同样如此,通过变幻各种说辞,转换语气,想掌握主动,却被逄桧拿得死死的。
没有办法,章宗只好道,“王爷,不知你对关中局势,是怎么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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