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德阳殿出来后已是黄昏,长时间和刘协的对话让司马懿感觉到脑袋里涨得厉害,看着夕阳西下这美丽又颇显凄怆的景色,呼吸了几口新鲜的空气之后他有种如释重负之感。
“这里可是皇宫呢,先生可不要忘记了你还在曹操的视线之下...”
正当司马懿看着四下无人,准备向上竖起双手好好的伸个懒腰活动一下僵硬的筋骨时,伏若歆从自己的身后走过来小声提醒着自己。
回过头看她,司马懿发觉眼前这个步伐端庄、面容清秀且穿着焕然一新的伏若歆,仿佛和之前那个在堂阳的小丫头完全扯不上关系,刹那间他认为自己好像在面对着一个陌生人。
见他看自己的眼神略显呆滞,伏若歆上下打量了一下自己之后发现似乎并无不妥,所以好奇的问司马懿:“怎么了?是不是觉得我和之前很大的不同呢?”
意识到自己的目光有些失礼,司马懿当即摇了摇头:
“不,姑娘误会了,在下只是...”
他支支吾吾的有些说不上来,因为他发现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话可能会有调戏无礼之嫌,所以还是干脆不要说出来比较好:
“没什么...”
可能是由于紧张的气氛已经过去了,伏若歆看着司马懿一身太监的装扮忍不住掩口笑了笑:“我倒是觉得这件衣服穿在你的身上挺别扭的。”
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后司马懿也觉得如此,于是也自嘲的笑了笑:
“我幼时陪伴陛下见过很多身着此衣的人,自己今天倒是头一次穿。”
看自己都留在宫中时日已经不短了,出于安全起见司马懿后退了两步躬身对伏若歆行礼道:“若是再留在宫中恐怕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所以还请姑娘尽快安排我出宫。”
“你现在就要走了吗?”
一听司马懿已有去意,伏若歆竟然一时口快险些将自己的情绪给暴露出来,不过她明白他的话的确是不容忽视的事实,所以伏若歆很快就将自己的心境调整好:
“好吧,那我现在就送你出宫。”
沿途走的时候虽然一切都很正常,然而司马懿却感受不到自己在进宫前所遇到的那种背后为人盯视的压迫感,他心想或许是自己多心也说不定,便没有过分的在意。
安全出宫门后,司马懿在伏若歆事先准备的马车内换好了衣服。
跳下马车后他准备向伏若歆拜别,但伏若歆却注意到了他的衣襟有褶皱,于是便上前伸手将其整理好。这让司马懿感到很尴尬,因为之前做这些事情的人都是自己的妻子张春华。
为了尽快结束这种令他不自在的气氛,司马懿从马车内取出了自己的行礼包裹对伏若歆拱手说:“有劳姑娘一路周到的安排,在下这便告辞。”
说罢司马懿跨上之前曹丕赠与他的白马扬鞭离去,伏若歆连说一声再见的机会都没有。
在司马懿离开许县后不久,曹操便从部署在许县的密探处得知了这一消息。为此曹操勃然大怒,几乎是下定决心要将司马懿铲除以免后患。
所幸的是司马懿早在离开的时候就料到了自己不在家中的事瞒不了多久,故在他与伏若歆离开堂阳的同时,便飞鸽传信与义兄陈群,事先告知了如若曹操发觉了这件事的解决之法。
现在时机已到,陈群见曹操双眼之中满是杀气,于是便站出来对他说:
“启禀丞相,司马懿于前日派人送信至我处,说自己的病已基本痊愈,不日将会来邺城。”
说罢陈群将司马懿亲笔所写的竹简呈给了曹操,曹操打开后一看,发现司马懿在信中提及自己因身体染疾迟迟不能前来为丞相效力,为此感到十分的惭愧,现在病情已经基本稳定,所以为了不辜负丞相多番错爱之恩,愿意不日便到邺城为丞相效力。
司马懿突然间这样的举动不仅让曹操觉得十分诧异,就连堂下站着的曹洪也百思不得其解,在他看来之前司马懿推三阻四的不愿意来邺城,根本就已经表明了自己没有出仕曹操之意,然而前些时日还“卧病在床”的他,居然态度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看到司马懿的书信后,曹操心中的怒气悄然间便消散许多,他略有狐疑的看着陈群:
“长文,既然司马仲达前日已将书信送给你,怎么你今天才呈交给我看呢?”
陈群从容回答:“回丞相,下臣承蒙您提拔之恩任参丞相军事一职,由于丞相已经开始做南征的准备,这些日子一直忙于处理各种军务所以有所迟误,还请丞相降罪。”
曹操心里很清楚陈群的能力,这段时间他把自己交给他的军务处理的仅仅有条,常常忙到深更半夜,从没有让自己费过神,所以也不忍心怪罪他,便抬手示意陈群站起来:
“我只是问问而已,长文不需如此自责。”
既然谈到了司马懿的问题,陈群便借机打探:
“不知丞相在司马懿来到邺城后,打算予以何职呢?”
沉思片刻后,曹操看向了曹洪:“子廉,你觉得司马懿堪当以何职呢?”
曹洪回答说:“大哥,就算司马懿固然有才,不过大多只是耳闻并没有实际见过,一开始不可予以高位,不如让他先在军中从普通参将做起比较好。”
还未等曹操有所回应,陈群便立刻表示反对:
“丞相,下臣觉得此举不妥,司马懿乃腹有良谋之贤才,并非可以征伐前线的武将,下臣认为可予以文职,让他在您身边担任丞相府文学掾比较妥当。”
两者相持不下且互不想让,曹操最终采纳了陈群的建议:
“司马懿这个人,当初在官渡之战时我和他有过接触,而且奉孝临死前也极力举荐将他留在身边做谋士,我相信奉孝的判断,就依长文所言,让司马懿任职文学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