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会毫不遮掩的承认了这一点:
“现在我已经取得了与他们站在同一台阶的机会,以我的聪明才智,不久便可以将他们统统压在下面,就像当年的兄长你一样,作为太傅生前最为信任的谋士...”
钟毓意识到自己已经无法遏制自己弟弟的野心了,如果自己再强行阻挠的话,可能会让钟会的心态发生扭曲,虽然他对钟会这样下去之后的结局感到担忧,不过试着放手让他去大干一场,实现自己胸中的抱负,也未尝不是让他清醒过来的方式。
想到这里,钟毓转身朝着内堂走去,一句话都没有留下...
距离司马静独自一人前往定陵侯府后的第三天,钟会按照亲自来到了长平乡候府。
一开始司马师和羊徽瑜都不知道钟会如此郑重其事的求见他们,到底是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直到钟会屈膝跪地,拱起双手言辞恳切的向他们开口:
“大将军、夫人,在下倾慕令千金静小姐已久,此次前来乃是向你们提亲,恳求大将军和夫人将静小姐许配于我。”
听钟会表明了来意之后,司马师和羊徽瑜都露出了不同程度的惊讶表情。
钟会突然来府上求亲这件事,对羊徽瑜的冲击尤为震撼,因为早些年的时候她的确动过这个念头,不过因为王元姬的一席话让她对钟会保留了看法。
如今钟会主动上门求娶司马静,这让她感到有些措手不及。
本来司马师就对钟会赞赏有加,尤其是一听到钟会愿意娶年龄比自己大的司马静时,司马师感觉这可谓是一举两得,既笼络了钟会这样的人才,又能够解决司马静的婚姻问题,所以他的第一反应自然是欣然应允。
但在司马师刚好想要表态的时候,坐在他身旁的羊徽瑜却突然开口打断了他的话:
“士季,你仅仅是因为倾慕静儿才会想要迎娶她的吗?你虽然和她并不是十分熟悉,但也算是从小一起长到大的,如果你真的喜欢她,为什么到现在才来向她求亲呢?”
平日里羊徽瑜待任何人都十分和善,言语也总是和颜悦色的,但今天她却用如此严肃的口吻来质问钟会迎娶司马静的理由,着实让一旁的司马师感到诧异。
钟会没想到羊徽瑜会如此直白的问自己的动机,不过好在他的反应很快,几乎在没有任何迟疑的情况之下就快速回答了羊徽瑜的问题:
“回夫人,自从在茵小姐的婚礼上与静小姐有幸深谈一番后,在下便深深被她那独特的魅力所折服,从那一刻开始在下已经立誓今生非静小姐不娶,还望夫人能够成全。”
羊徽瑜回想起那天晚上,自己在廊道口看到钟会将司马静紧紧地揽在怀中的场景,她不能确信钟会所说的是真还是假,这件事也不是自己就能轻易做主的:
“能不能让你迎娶静儿,关键还要看静儿本人的意思,请士季你先回去,待我征询静儿的想法之后,再行回复你。”
等到钟会离开之后,司马师这才询问羊徽瑜:
“我看你刚才的意思,好像并不赞成他们在一起,这其中有什么理由吗?”
羊徽瑜答道:
“钟会的才能的确不可估量,若是将其招至麾下定能成为谋士之中的翘楚,可当初元姬和我提过,钟会身上的不确定性也太多了,我只想让静儿嫁给平凡人家,过着普通、安逸、平安的生活,若是让她嫁给钟会,真不知将来是福还是祸...”
出于对钟毓的信任以及对钟会才能的认可,加之先前钟会也曾帮助司马家渡过难关的缘故,司马师并没有对钟会持过分怀疑的态度:
“我想应该不至于吧,钟会的确是心气儿高了一些,但只要给予他适当的发挥空间,将来他还是能够成为司马家之一大助力的。”
事后羊徽瑜就这件事去司马静的房间找她商量,当她来到司马静卧室门口的事后,闻到了屋内散发出来的浓烈焦味,她下意识的发现卧室内一定是着火了,于是羊徽瑜立刻推开了房门,结果发现司马静正在俯视着面前火盆内燃烧着的画卷。
由于画卷才刚刚放进去不久,所以只烧到一个角而已,幸好羊徽瑜眼疾手快将画卷从火盆中取了出来,并且熄灭了盆中的火,焦烟才没有进一步弥漫开。
“静儿,你在烧什么?”
看着司马静神情呆滞的模样,羊徽瑜吓坏了,她上前扶住了司马静的肩膀一面上下打量着其精神状态,一面口吻焦急的询问:
“你怎么了?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司马静并没有回答羊徽瑜的关切,而是冷冷的反问道:
“母亲,您来找我是为了钟会上门提亲这件事吧?”
对于司马静这种超出常规的冷静,羊徽瑜愈发感到担忧,不过既然她主动提起了这件事,也就不容回避了,她刚想试着询问司马静的态度,可没有想到还未等她开口,司马静就有了十分明确的答复:
“您不用说了,我愿意嫁给他。”
从小便看着她长大的羊徽瑜,很清楚司马静和钟会之间并没有什么感情基础,更不要说爱情了,现在一个突然说要娶,一个突然说要嫁,实在是让人猜不透这其中的原因。
“静儿,你还是再好好想想,钟会他虽然才能出众,但他和杜预是完全不一样的...”
羊徽瑜本想再劝司马静慎重考虑一下,毕竟婚姻是牵涉到一个人终身幸福的,绝对不能意气用事。
司马静听后不仅没有任何改变主意的意思,反而露出的阴冷的笑容:
“呵...连母亲您都知道我喜欢杜预对吗?到头来我在你们心中什么也不是...”
还没有等羊徽瑜弄清楚司马静的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她就直接走出了门外。
“静儿...”
尽管羊徽瑜试着呼唤她、挽留她,可是司马静却连头也不回。
等到司马静彻底消失在门口之后,羊徽瑜这才低头看了看手中被烧毁一角的画卷...
在那之后羊徽瑜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她特地找司马凡来商量这件事。
了解完事情的大概之后,事前对司马静的心态变化毫无察觉的司马凡,也觉得十分奇怪,尤其是当她听羊徽瑜说司马静心仪的对象居然是新婚燕尔的杜预时,她内心中的奇怪也渐渐转变成不安,因为她回想起司马静在离开洛阳去给她母亲扫墓时,曾经对自己提过的那件事。
这时羊徽瑜将先前被司马静丢入火盆中的画卷取了出来,摊在案面上给司马凡看。
虽然画卷因被火烧的缘故损坏了将近一半,好在画卷上这名男子的脸部轮廓依旧保存较为完好,但正是因为画中男子的轮廓清晰可见,才让司马凡陷入了无比的震惊之中...
她瘫坐在软塌之上:
“原来,原来静儿先前所说的那个一见钟情的男人,就是杜预...”
从实际意义上来说,司马静虽然从小就跟在姨祖母伏若歆身边学习琴棋书画,但绘画功底远不如伏若歆,所以她所画出来的杜预也只有八成相似而已。
因此司马凡在第一次看到杜预时没有认出他来也在情理之中。
可现在什么都晚了,一切早已注定、不可更改。
为此司马凡想要就这件事去向司马静道歉,希望能够得到她的谅解,可是司马静却一副完全不在乎的模样:
“大姑姑,这件事已经过去了,我倒是要好好谢谢你,如果不是你的话我可能也不会意识到自己真正的处境,我也借此机会看透了很多,更认清了我以后应该走什么样的道路。”
司马凡听得出司马静这种口吻明显还是对自己充满了怨怼,但她仍旧不希望司马静因此而放弃自我,甚至是拿自己的终身幸福来开玩笑:
“杜预的事情我很抱歉,不过静儿,是否嫁给钟会你真的要好好三思才行。”
听司马凡这么说,司马静冷冷笑道:
“真是可笑,亲手夺走了我心爱之人的你,现在又来干涉我的婚姻...”
见事情已经僵化到这种地步了,司马凡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毕竟,在司马静的事情上,她已经没有任何可以插手的余地了...
令司马凡更加没有想到的是,日后司马静和她未来夫君钟会的命运,将会与自己以及自己丈夫和儿子的命运牢牢联系在一起,谁也无法将其斩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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