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在王元姬和和司马孚的严令之下,司马师的死讯决不能对外泄露,但是还是被密探用飞鸽传书的形式,通报给正在王驾仪仗护送天子回京路上的张缉手中。
一看到司马师因遇袭而身亡的消息,张缉兴奋的浑身发抖,他马上找来了李丰将这封密信交给他看,同时对他们的未来充满着期待:
“太好了,现在司马师死了司马家必然是一团大乱,我们的计划总算是成功了。”
然而李丰却还是对眼前的局势持保守态度:
“就算是司马师真的的死了,可如今司马昭仍旧统率着禁军,更何况他们的叔父司马孚身居太尉之职,手握曹魏百万大军的兵符,我们还是要步步为营才是。”
即便是李丰所说的话很有道理,但张缉还是难以按捺住内心的窃喜。
与此同时,同样从洛阳飞来的信鸽也落在了司马昭的手臂上,他在打开之后看到了信封上的内容,由于司马家内部联络基本都是用的特有暗号,所以即便是这封信落到了他人的手中也根本不用担心,因为他们是根本看不懂的。
在拆开小竹筒内的密信看完之后,司马昭虽然表情依旧十分平静,但他的内心却如同江河泛滥、海水翻涌一般,因为信中写了他一个至亲的兄弟已经离开了人世。
虽然司马昭极力想要掩饰自己内心的情绪波动,以免被外人看出来,但他还是难免露出了破绽,因为他将手中原本握着的信件竹筒,给完完全全的捏碎了...
此刻的司马昭,真想立刻就赶回洛阳城。
洛阳遭受袭击的第二天傍晚,王驾仪仗终于回到了洛阳城。
护送天子进入皇宫之后,已经十分疲惫的司马昭顾不得休息,马上动身前往长平侯府确认密信之中所写的事情是否属实。
此时的长平侯府上上下下依旧对外隐瞒了司马师的死讯,但明显府中的所有人都已经穿上了布衣素服,几乎看不到半点鲜艳的色彩。
从司马师的卧室走出来之后,司马昭的神情异常悲伤,为自己没有能够保护亲兄弟性命而自责的他一拳狠狠打在了石柱上,整个右手的掌骨处瞬间红肿了起来,这种痛常人根本没有办法忍受,可他却半点都没有喊疼。
为了以防万一而暂时与司马炎一同留在长平侯府的王元姬,看到自己的丈夫如此痛苦的模样,内心也跟着滴血。
她走到了司马昭的身边轻轻抬起了司马昭的右手,对着肿胀之处均匀的吹拂着,以求达到消散热痛的目的:
“这件事错不在你,你已经做了自己所有能够想到的。”
面对妻子的安慰,司马昭却完全不这么想:
“不,正是因为我没有想到的部分才会让事情演变到这个地步,害了牛老将军、干弟枉送性命,现在连大哥都变成了这个样子...”
说着说着司马昭流下了悔恨的泪水,王元姬很清楚司马昭将所有的过错都揽在了自己的身上,才会让自己这么辛苦、这么痛苦。
看着轻易不落泪的司马昭,王元姬感到格外的揪心,她伸出双臂揽住了司马昭的腰际,轻柔地抚拍着他的后背:
“我知道...我都知道...”
回到洛阳之后已经过去了五天,张缉一直在寻找机会将司马家连根拔起,可是他想起了李丰的话,加上司马师到底有没有死还没有得到自己亲眼见证,如果一旦发起对司马家的政治包围,却因为情报有误出现纰漏的话,那遭殃的将会是自己。
左思右想之后他觉得还是应该试探一下,于是他利用自己国丈的身份进入皇宫,怂恿魏帝曹芳下诏,以蜀军在魏蜀边境有所异动为由,召抚军大将军司马师入宫见驾。
张缉的目的昭然若揭,介于目前司马家对外完全封锁任何消息的状态之下,他只能以此来逼迫他们自己将司马师的现状曝露出来了。
天子传召的特使走了之后,立马就看出这是张缉和李丰诡计的司马昭,将天子的诏书扔在了地上:
“还真是亟不可待啊...”
站在他身旁的司马孚弯腰捡起了地上的诏书,同时意识到了这中的陷阱:
“你是想要试探师儿到底有没有死,进而采取下一步的行动。”
此时的司马昭已经有了盘算:
“既然他想要找死,那就成全他...”
不久,司马昭代替司马师上表魏帝曹芳,说司马师在返回洛阳的途中偶感恶疾,现卧榻无法进宫面圣,特请曹芳准许司马师在家养病数日。
看到这样的回复,张缉的心里已经有了一半的把握:
司马师果真死了。
然而他心想还是应该采取更为稳妥的方法比较好,于是他将目光放在了中书令李丰的身上。
为此他找到李丰对他说:
“根据线报我已经可以确定司马师真的死了,但是为了尽可能麻痹司马家的人,给我陛下收缴司马孚和司马昭的兵权争取时间,还是要辛苦你一趟,代陛下去长平侯府探病。”
对张缉十分信任的李丰并没有觉察出他的真实用意,于是便果真动身前往长平侯府。
当他敲开侯府的大门时,迎接他的是司马师的妻子羊徽瑜。
见到羊徽瑜之后,李丰还是按照应有的礼节向其行礼:
“见过夫人。”
同样予以回礼之后,羊徽瑜声音低沉的问道:
“不知中书令大人前来,有何要事吗?”
李丰注意到尽管羊徽瑜刻意掩饰,但脸上的悲伤之情还是清晰可见的,于是便拱手说道:
“陛下听闻大将军身染恶疾,特地命下官替陛下前来探望大将军的病情。”
本来看着羊徽瑜的神情,李丰几乎认为司马师一定是准死无疑了,可是羊徽瑜接下来的反应却大大出乎了自己的预料:
只见羊徽瑜侧过身对李丰说:
“有劳陛下挂怀,大人请。”
这下子李丰倒犯了难,他心里有种司马师仍旧活在世上的预感,更令他不安的是:
整个长平侯府内弥漫出一种很稀薄但却很危险的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