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行刑之后的当天晚上戌时。
地点:司州境内,黄河北岸的孟津渡口。
一艘小渡船趁着刚刚笼罩黄河的夜色驶到了河岸的船埠,等到船靠岸之后,从船舱内走出了一个人,这个人便是杜预。
他看了看四下并没有其他人存在,于是便用手中的火折子点燃了船头上的火把,并举着火把掀开布帘走回至船舱内。
船舱内只有一个麻袋,杜预手持火把上前将麻袋的套口绳索打开之后,里面居然露出了夏侯玄的头颅。
当然,是活生生的...
不一会儿,处于昏迷状态的夏侯玄便缓缓睁开了双眼,当他看到自己所处的环境之后,他更加为自己还活着的这件事感到惊诧。
“得罪了...”
杜预抽出了腰间的匕首划开了麻袋,搀扶夏侯玄坐到了一旁:
“现在您的神智应该已经恢复了,还记得刑场上的事情吗?”
仔细回忆一番之后,夏侯玄的记忆开始一点一点浮现在眼前:
由于黑衣人的突然出现,使得刑场周边的人群出现了大规模的骚乱,而此刻的夏侯玄也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直到他听到钟毓一声令下,埋伏在周边的甲士便以保卫刑场为名将整个行刑台围了个水泄不通,让外人根本看不到里面的情景。
就在甲士和黑衣人发生争斗的过程中,原本夏侯玄身旁的木桩突然自行向后挪动了一下,紧接着杜预的便从这根木桩下的洞口处探出头来,还未等夏侯玄反应过来,他便立刻跳了上来,二话不说便用麻袋套住了夏侯玄,并以极快的速度将其拉进洞口。
不一会儿,杜预和钟毓事先安排的刽子手,便一把从洞口里拉出了另一具和夏侯玄一样披头散发的白衣尸体跪在了原处,并且还将木桩推回了原位。
就这样,劫法场事件平息之后,“夏侯玄”便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斩首了。
回忆起事情的原委后,夏侯玄不理解为什么自己还活着,而从他眼神之中解读出这一想法的杜预,便对他解释其中的原由:
“这都是大将军授意我和钟毓先生安排的。”
夏侯玄听后陷入了诧异之中:
“为什么?”
杜预答道:
“夏侯夫人临终之前曾经嘱托大将军,今后无论发生什么事都务必要留你一条性命,如今夏侯玄已死,您已经脱胎换骨、重新为人,再也不用背负仇恨的枷锁了。”
这下子夏侯玄明白了司马师的用意,不禁笑道:
“原来那天他来找我饮酒,最后临别时说的话是这个意思...”
见夏侯玄已经弄清楚的事情的原委,杜预便对他说:
“我们已经安排你去并州,所需的户籍文书以及住处也都安排妥当,为了避免节外生枝,我们尽快上路吧。”
虽然司马师为夏侯玄做出了十分周密的安排,可在夏侯玄看来这一切却远没有那么简单,他能够感觉得到船外的气氛有多么的诡异、多么的危险:
“恐怕没有那么简单...”
与此同时杜预也敏锐的感觉到了船舱之外一直有眼睛在盯着自己,不过这对于他来说更加是求之不得,因为引诱他们上钩也是这次的计划目的之一。
刹那间,一直暗中埋伏在船埠周遭的几十名弓箭手便对着这一艘小舟松开了绷紧的弓弦,数十支羽箭便如同暴雨一边向小舟飞速射去。
先后共计约五波箭雨倾泻而下,而小舟早已被射成了筛子。
暗中指挥弓箭手的神秘人见小舟已经没有了半点动静,于是便伸手示意弓箭手停止射击,然后再一挥手,命令他们放下手中的弓箭拔出近战兵器缓缓向小舟靠近。
当神秘人走到船舱布帘口的时候,刻意停留了一阵观察、猜测舱内的情况。
犹豫了片刻他还是迈步上前,用手掀开了布帘。
然而还没有等他看清楚船舱内的情况,一把锋利的剑便在布帘掀开的刹那抵在了他的脖子上,而举剑的人正是本该被射成箭猪的杜预:
“真是幸会,在下可恭候你多时了...”
此时神秘人才知道自己中计了,他将视线微微向杜预的身后挪了挪,看到了杜预的身后有两个被箭头钉满了凹洞却始终没有贯穿的铁桶,顿时明白是怎么回事。
见神秘人始终没有回答自己的意思,杜预便不打算继续提问下去:
“看样子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得劳你跟我去见大将军了一面了...”
说罢杜预便用剑抵着神秘人的喉咙向船埠推去,直到两人一齐跨上了河岸离开了小舟。
不消片刻,王浑率领着的数百名甲士便将神秘人连带他的同伙团团包围。
视线在周边扫了一圈之后,神秘人的表情并没有半点惊慌,他异常镇定的又将视线移到了夏侯玄所藏匿的小舟之内,低头冷笑道:
“还真被神农给猜中了,真是有意思...”
杜预听到了他的这一声自言自语,这也令他的内心产生了不安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