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得到曹芳允许的内监将大门缓缓推开,卫瓘跨进门槛之后跪在地上,十分恭敬地拱手向曹芳行君臣之礼:
“微臣卫瓘叩见陛下...”
曹芳缓缓抬手示意他起身:
“爱卿不必多礼,请起吧。”
“谢陛下...”
卫瓘站起身后一抬眼就看到了曹芳的脸上愁云满布,于是便问道:
“微臣斗胆,敢问陛下是否有难以排解的心事?”
一直以来在宫中任职的卫瓘形势非常低调,而且先前也不与张缉、司马师两派之中的任何人有牵扯,完完全全是一个中立派的边缘人物。
但是他总能够做好自己手头上的事情,而且完全不出任何的差错。
更重要的是,时间一长曹芳发现卫瓘并不是因为能力不足才无法得到两派人士的青睐,恰恰相反,曹芳认为卫瓘是在可以隐藏自己,他的才能绝对要比自己预测的还要高。
如今他又看出了自己的心事,曹芳有种很想向他倾诉的欲望,可是这件事毕竟牵涉甚广,容不得半点疏漏,所以他还是选择将这件事继续埋在心里,放下了捂着额头的手对着卫瓘强颜欢笑道:
“爱卿多虑了,如今朝中之事尽皆交由太尉和新城候执掌,而新城候即日又将会赶赴陇西平定乱局,有他坐镇姜维必然会退军,朕还能够有什么忧愁之事呢?”
卫瓘可不是那么好骗的,他从曹芳方才所提到的那句话当中看出了端倪,便拱手说道:
“陛下,如今的司马家在曹魏社稷之中已然根深蒂固,地位非常人能够撼动,张缉、李丰之辈就是因为看不清形势和过高估计了自己的实力,才会落得如此凄惨的下场。”
“你...”
虽然卫瓘没有明说,但话语之中的警告意味已经非常明显,曹芳知道他看出了自己担心的是什么,然而还没有等他惊讶完,卫瓘接下来的话给他的冲击更加剧烈:
“再者,至少目下整个曹魏上下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取代司马家,因为能够帮助陛下抵御吴蜀两国的只有司马家,就算是司马家被连根拔除了,万一到时吴蜀合纵来犯,恐怕朝中没有任何一个人是姜维、陆抗的对手,只不过是亲者痛仇者快罢了,微臣恳请陛下可千万不要有自断臂膀之念,要以大魏社稷的稳定为重啊!”
这次卫瓘的话说得丝毫隐晦,字字句句虽然没有指向任何人,但却异常露骨,听得曹芳一时间慌神到不知如何应对了,手心里也不知不觉的渗出了冷汗...
不过也得益于卫瓘将曹芳的心事挑明,他也没有再隐瞒的必要了,心态反而放松了下来,闭上眼睛长舒了一口气后,曹芳无奈的叹息道:
“爱卿,你这话可算是说到真的心坎儿里了,可有些事朕也无法阻拦,从朕登基开始便沦为曹爽手中的玩物任他摆弄,好不容易熬到了太傅将朕解脱了出来,本以为终于可以堂堂正正的当一个皇帝了,可不成想又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依旧是一个傀儡皇帝罢了,也许,这就是先帝篡汉所得到了报应吧...”
卫瓘看得出来曹芳心中对司马家并没有那么深的仇恨,更没有将司马家连根拔起的野心、从此专政于一己之手的欲望,他不过是意志不坚定、容易为人掌控罢了。
看着曹芳十分苦恼的样子,卫瓘回身看了看门外,确定没有人偷听之后迈着步子走到了曹芳的跟前,小声对他说:
“陛下,如果您信得过微臣的话,请您和我说一句实话,许允大人他是不是打算在平乐观誓师的仪式上,对新城候...”
生性谨慎的卫瓘知道自己即将问出来的到底什么样的可怕阴谋,所以他的每一个字早已在内心斟酌再三,甚至再说每一个字的时候也都在观察着曹芳脸上细微的表情变化,直到他在说出新城候三个字的时候看到曹芳那明显放大的童孔时,他才知道自己的猜想是正确的。
突然间,卫瓘的言辞极为少有的激动了起来,他猛地跪在地上向曹芳恳求道:
“陛下,此举万万不可!新城候是何等人物?许允大人不可能是他的对手,此次计划一定会失败,恳请陛下收回成命!”
“爱卿,晚了...”
对此曹芳也无可奈何:
“诏书朕已经草拟好了,玉玺也盖了,现在许允和皇后恐怕正拿着它暗地里筹备祭天仪式那一天的行动,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卫瓘知道再任由发展下去的话后果不堪设想,且不说陇西战局依旧严峻,若是洛阳城内再发生血流政变的话,大魏的社稷以及整个国家都会陷入危亡之中。
左思右想之后,卫瓘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他对曹芳说:
“陛下,还有一个办法可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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