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决斗同样没有持续太久的时间,司马炎再度被文俶打翻在地,并且再度被文俶剑指向了额头:
“真是丢人现眼,现在,你总不能再给自己找出失败的借口了吧?”
司马炎拳头攥得很紧,指关节的骨头被捏得咯咯作响,这种再度降临自己身上的战败耻辱,让他的信心受到了几乎毁灭性的打击。
然而他却并没有因此而失了骨气,依旧昂起头颅对着文俶咆哮道:
“你杀了我吧!”
“不要太过心急...”
就在这时,司马炎的身后突然传来了另一个人的声音。
这个人就是神农,他走到了司马炎的身旁低头俯视着满脸怒容的他:
“这个表情不错。你不用担心,我不会杀了你,只是想要和你说几句话罢了...”
即使与神农素未谋面,但司马炎还是清清楚楚的明白,眼前的这个人虽然看上去文质彬彬,但是绝非善类,自然是不会给他什么好脸色的:
“我和你们没有什么好说的,既然落在你们的手上我也无话可说,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神农笑道:
“不用这么急着慷慨赴义,我方才说过了,只是想要和你说几句话罢了,你若是死了的话,那岂不是便宜了别人了吗?”
凭借着灵敏的反应能力,司马炎立刻就觉察出神农的这句话当中觉察出不对劲: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可神农却并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却反过来向司马炎提出了另一个问题:
“你方才说要为你的伯父报仇对吧?难道你的伯父司马师死了,对你来说不是一件好事吗?你心里不希望他早点死吗?”
如此露骨的话令司马炎惊愕到连话都说不出来,当他回过神后瞬间被神农的话激怒了: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我胡说?”
神农走到了司马炎的对面,蹲下了身子与他四目相对,不知为什么,当司马炎直视着神农的目光之后,原本心中燃烧着的愤怒火焰居然渐渐开始熄灭了,甚至开始回避神农的目光。
而神农也从他的反应之中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以当今司马家的地位和权势,将来取魏室而代之是迟早的事情,如果司马师一直活着,那么将来继承司马家领主位置,甚至是坐在九五之尊位置上的人,又会是谁呢?”
刹那间,司马炎的脑海中闪过了司马攸的身影。
他很清楚,司马师是司马懿的嫡长子,而司马攸虽然是司马昭的儿子,且是次子,但现在却过继给司马师,从而成为了司马家的嫡长子,若是将来司马师去世了,成为司马家领主的人也就是司马攸无疑了...
“假设现在司马师死在这里,那么年幼的司马攸定然无法支撑起整个司马家,唯一有能力、有资格的只有你的父亲司马昭。仔细想想吧,到那时你嫡长子的身份不就回来了吗?”
面对神农明显带有挑衅性语气的措辞,司马炎虽然嘴上依旧否定他的论断,但是内心的思绪却开始急速紊乱起来,他拼了命的想要排斥神农的话,然而内心深处的声音却在应和着神农,提醒着自己他的话是正确的。
在这两种极为矛盾的思绪冲击之下,司马炎的精神陷入了崩溃,他瘫坐在地上一言不发,神情显得十分呆滞而又茫然...
看到他这样的反应,文俶将剑收回了鞘中,在神农站起身与其一同背对着他开始向前走:
“不需要去抑制它,人人都有自己的欲望,这并不是什么羞耻的事情,与之相比亲情、友情、爱情不过是会束缚住你手脚的枷锁罢了,挣脱它们,你才能超越你的父辈、超越你的祖父,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强的人,而能够站在最高顶点的人才有资格去评断是非善恶。我相信总有一天,你也会成为我们这边世界的人...”
就这样,荒芜的草原之上,只剩下了司马炎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那里...
自从司马师中箭倒地之后,整个乐嘉魏营之内静的出奇,魏军并没有采取任何积极的行动来攻打文钦所把守的项县外围阵地,反而是恢复了司马师到之前的防御态势。
这下子文钦和毌丘俭内心开始犯起了嘀咕,他们猜想司马师是不是因伤势过重已经昏迷不醒,或者说已经一命呜呼了...
可毕竟这只是一种可能性,他们还没有任何实质性的根据。
然而事情的发展却很快就应和了他们的猜测...
三天之后,潜伏在乐嘉大营内的细作向文钦回报:
自从司马师中箭之后整整三天都没有露过面,除了邓艾和羊徽瑜之外根本没有任何一人进过他的中军幕府大帐,而司马炎追击文俶失踪的事情也在军中引起了不安的骚动...
文钦在和毌丘俭商量之后,想要趁这个机会率军偷营,可是他们担心这是司马师所设下的圈套,先前文俶闯营就是个很好的例证,若带兵去的不是文俶,恐怕没有人能活着回来。
就在他们对是否袭营之事而犹豫不决之时,刚刚从外归来的神农给了他们一个极为不利的消息:
“恐怕时间已经容不得你们继续犹豫下去了,根据我事先安插在周遭地区的细作回报来看,西方的南顿、东方的宋县皆有大批人马调动的迹象,我想这应当是司马师所做的安排,再加上南边虽被重创但却实力犹在的诸葛诞,我们已经被四面包围了...”
面对战局越来越不利的态势,神农进一步做出了分析:
“我们这次起兵虽然事出突然,在战事开始的初端收到了奇效,可毕竟我们的兵力和补给远不如司马师所统帅的朝廷大军,眼下已经没有了退路,我们若是想要赢的话就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集中权力突破正面的邓艾所部,生擒司马师,如此一来我们便掌握了主动权,司马昭也不敢再轻举妄动,等待援兵的到来。”
“援兵?我们哪里还有援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