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香茅子犹豫了。她自己还是别人给的恩情才能去学堂之上,如何又能再开口带着一个人。
可是说要不带着辛茂,她自己去上学又说不过去。从小到大,有什么好机会向来是先可着辛茂来的。
辛茂抱着她的大腿不撒手。一双大眼睛咔吧咔吧的。
香茅子为难了,要说把上学的机会让给辛茂,她又实在舍不得。
一时间,两个小家伙抱成一团不撒手。
陈掌柜的看到这种场景,不由失笑。他说,“算了,你们两个一起去吧,我去跟程夫子说一声,这点面子,他会给我的。”
香茅子再次被惊喜砸中了,还能有这么好的事情?!她,跟辛茂可以一起去学堂?!
陈掌柜的没有说完,他继续道,“不过这些学习的衣服、笔墨,你们却只能用一套了,平时上课也只能占一个人的位置。而且,学不进去,不得喧扰课堂!”最后一句话,他是对着辛茂说的。
辛茂自然连声答应。
于是陈掌柜的催促他们赶紧去梳洗换衣服,然后好送他们去上学。
正好衣服有两套,原本是学堂给学生们换洗用的。这下香茅子和辛茂两个人穿好了衣服,在衣服里面还裹着同样颜色的两指宽的长布条,这就是用来系头发的了。
香茅子把布条绑在头发上,弄了一个不太整齐的小鬏,又同样给辛茂也绑了一个。不过辛茂穿她的衣服,却长了太多,她只能努力折啊折的,把那衣服折了好半天才勉强给辛茂穿起来。
然后两个人就跟着陈掌柜的往学堂走去。
学堂在镇子最东侧,以前偶尔香茅子也看过有身穿白袍青罩衫的小童往那边走。
她却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也有机缘能正式上学!
陈掌柜的领着他们一路走到学堂。从门口进去,是一拍三个青砖大屋,窗户大大的,都贴着簇新的白瓦纸,此刻都用竹竿撑着,半开窗的样子。
透过窗户,好多跟她穿一样衣服的孩子都爬在桌案上低头背诵或者抄写什么。
这种浓郁的学习氛围让香茅子大感有压力!
陈掌柜的领着他们从敞开的房门进去。
这个时候,香茅子才能看清屋里的情况。这间屋子很大,差不多有酒楼大堂一半那么大。屋子正中对着门的地方有一个特别巨大的书桌,上面整齐的摆满了高高的书籍。还有一丛挂满毛笔的笔架。此刻书桌是空的。
在其余的地方,摆放了若干张方形桌子,四周都围绕着孩子,每个桌子坐4~8个学生不等。在靠着门的那侧墙壁上,还放了一排架子,架子上放着大家的书包、书本等杂物,却并不显得凌乱。
见陈掌柜的领着两个一高一矮两个小孩儿进来,很多人就停下了手里的事情,开始瞄着香茅子和辛茂看。
辛茂被看的紧张,就紧紧的攥着香茅子的衣角。
众学童开始窃窃私语,都是在聊关于这两个新来的家伙,声音越来越大。嗡嗡声渐响。这下子,连原本不紧张的香茅子都跟着有些拘谨不安了:大家,都是在讨论他们吧。
忽然背后有一声咳嗽。
瞬间,房间里的声音消失了。
众学童都低头开始继续抄写和背诵,而香茅子则转身,就看见一个身穿长直裰,四方大头鞋,花白的胡子,形容清癯的学究慢慢行来。
香茅子这个时候也特别紧张,手心发潮,唯恐先生不满意,就撵了她出去。
陈掌柜的连忙上前施礼,“子昂兄。”
先生也微微回礼,“茂轩兄。”
“这就是我跟你说的那个孩子,香茅子。来给先生施礼。”陈掌柜的唤着香茅子。
香茅子连忙走上去,双手半握拢在胸前,拱了拱手。这姿势不伦不类的,不像是行李,倒像是小猴子拜山。
哄的一声,周围在偷看的童子们都发出了笑声。
先生就皱眉喝道,“笑什么?读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么!你们难道是生下来就会行礼的?!还是不是靠学习?同学没有学过,做错了,身为前辈你们要好生教给她才是,现在不教而笑,这是为师教给你们的做人道理?!你们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在先生的一连串喝问下,学童们都羞愧的沉默了。
先生低头,看见有些不安的香茅子,和声说,“礼,理也。礼者,敬人也。不可不礼人,礼不可不端。知道是什么意思么?”
香茅子羞愧的摇摇头。
先生就继续说,“这句话的意思,是说,礼,是最大的道理。礼貌,就是要尊重人。不可不尊重他人,行礼也不能随便敷衍。来,我教你行礼,记得以后见到师长尊者,要主动行礼。双手抱握,放在胸前,双臂打开,肩膀放松,神态清明,郑重鞠躬,心随意走,礼伴头低。”
先生给香茅子示范,并纠正了她的动作。
终于,香茅子可以行出一个标准规范的礼了,先生同样肃然回了一礼。
这个小小的仪式,让香茅子心中充满了激动和神往。
这就是上学啊,这就是上学了!
难怪当年紫菀那么崇拜上学的读书人,真的能学到道理、学到文字、学到知识啊。
程先生跟香茅子说,“以后,你就是我的学生了。你可以叫我程师。”
“程师。”香茅子轻声叫了一下。程师点点头。
然后又看向辛茂,辛茂发现先生注视他,就又往香茅子身后躲了躲。陈掌柜的说,“子昂兄,这孩子是香茅子的弟弟。卖我一个薄面,让他们一同学习吧,说好了,这孩子只是顺带,不用多给他备一套东西的。”
程师沉吟了一下,终于点头,“现这样试试看吧。”
总算是答应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