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二!”慕乐生去扶巴志成。
可是巴志成却用手指用力扒着地面,手指死死抠住砖缝,再也不肯松开。
“二师兄。”香茅子轻轻叫了一声。
“你们别管我,这是我的罪!”巴成志伏在地上,重重磕了一个头,“是我,是我把人带进来的。是我蒙了心,是我引狼入室。是我让人偷走了你们的砧台。是我眼瞅着对方砍坏了那套灵械却无从阻止!是我,我是剑坞的罪人,我死不足惜!!!我啊,我,我就算倾尽北海的水也无法洗清自己做过的错事。”
巴成志匍匐在地上,声嘶力竭的痛哭着。背后的创口因为太过用力,又迸裂开来,新的血水重新透过衣服,逐渐湮湿开来。这种难过和忏悔都是真实的,可是他却没有机会再挽回了。
匡凡俯身低下头,用手掌用力拍在巴成志的肩膀上,“巴师兄,我一直不喜欢你。甚至可以说,我一直很讨厌你。”
“老三!”慕乐生轻喝一声。
听了匡凡的话,巴成志的身体轻轻抖了一下,他低声说,“我知道。”
“我不喜欢你太油滑,我讨厌你算计,更看不起你斤斤算计的摸样。任何时候,你总是要把自己那份都拿到手里才安心。可是一到干活出力的时候,你又能躲就躲,能推就推。”
匡凡每说一句,巴志成的头就往下低一分,最后整个人都恨不得要缩到青石板下面去。
然后匡凡话锋一转,“可是,当初大家都选择离开赤焰剑坞的时候,你留了下来;那年孙师兄他们要从剑坞的坑洞里往外拿成品出去卖,大师兄跟他们打起来了,你是第一个冲上去的;去年咱们做砸了任务,你虽然骂得又凶又狠,可是该出的灵石你一分也没少。”
想到过去的往事,慕乐生的眼睛也湿润起来了。
这么难的一路坎坷,一路挣扎,所留下的不过是他们三个。
相依为命,彼此而已。
匡凡反手掏出自己的灵剑,用力插进巴成志面前的青石地板上。剑身如水,无情的轻轻颤动。
“所以,你是咱们赤焰剑坞的人。谁欺负了你,我替你出头。”
“还有我。”香茅子说。
“你大师兄打架不行,也能上。”慕乐生说。
巴成志嘴唇颤抖着抬头,他看到三双虽然不一样,但是神色都充满着力量和信任的眼睛。
他狠狠的闭了闭眼睛,左手一翻,从纳戒里拿出一枚沾了鲜血的门派玉牌。
玉牌大小制式和他们每个人的差不多。只不过玉牌的正面写了两个古篆大字——南山。
又是南山!
香茅子想起了一个人,“南十五,是不是这个家伙?”
巴成志惊呆的看着香茅子,“你怎么知道?”
“我不知道。不过就前段时间,我和三师兄把联手把他和他的手下痛揍了一顿。那家伙可怂了。”香茅子说,“三师兄你放心,如果是这家伙,我见他一次,打他一次。”
“哈哈哈哈哈!”巴成志爆发出了一阵畅快之极的笑声,他虽然胆怯又油滑,可并不蠢顿。几乎是瞬间他就想明白其中的关键点,他即是笑南十五的可笑,更是笑自己的可悲。
巴成志的大笑牵动了他全身的创口,导致周身剧痛,他跪不住了,身子一歪就侧倒在地上。
香茅子蹲在一边扶着他。
巴成志一歪头,正好看见小师妹又亮又纯净的眼眸,里面仿佛装了两粒星辰,好像能看穿一些,又好像隐藏了无数的秘密。
透过小师妹眸子的倒影,他看见了自己的样子——黏湿凌乱的头发,满脸血污,肮脏又卑微。
“其实,事情是从十天前开始的。”巴成志勉强坐直身体,从他在酒楼里宴请孙周全和成年锦开始。
再也没有隐瞒。
虽然他自己都羞愧,可依然一五一十,完完整整的把这段事情全部倒了出来。
四个师兄弟妹围城一个圈,或站或蹲静静的聆听巴成志的阐述。
“那时候我真的后悔了。我觉得自己仿佛魔魇了一样,竟然去主动投靠南山剑坞,我能获得什么??难道是为了获得一个做狗的机会么?看到南十五即将要离开剑坞,我再也没忍住,从后面用力刺向他。”
“南十五这个人,又蠢又傲慢。根本没有任何反应,我的剑尖已经刺到他的背后,他全然没有任何动作。可当我的剑气触及到他的身体之后,他的身上忽然爆发出一个特别强大的防护灵罩。不仅抵挡了我的攻击,还把它完全反弹回来,贯穿到我的身体。”巴成志慢慢的说。
“南十五似乎吓了一跳,手忙脚乱的掏出一大把剑符砸了过来。我用力抵挡,试图继续攻击他,但我的攻击力已经无法硬撑了,他那个防护罩没有再出现过。最后我划伤了他腰侧的身体,他的玉牌掉了下来。那时候我已到了极限,终于放弃的躺倒,他大概看我浑身是血,以为我已经死了。就没有再检查,而是慌乱的逃走了。”
巴成志说完了,就沉默的喘息着。等待着其他人的裁决。
匡凡冷冷的哼了一声,“又是南山!我去找他们算账。”
慕乐生摇头,“这事不妥,南山现在似乎宾客盈门,都是他们的客人。而我们……”他顿了顿,“师父是不会出头的。”
香茅子不知道为什么兼诸真君那么怕南山的人。不过对于这件事,她有自己的看法。
“大师兄,我觉得这件事,师父不出面反而好。”香茅子的声音脆生生的。
慕乐生不理解的看着她,香茅子就说,“南十五不过是个低阶年轻的小修士,伤的是我二师兄,来我们剑坞毁坏又偷了东西。倘若这事师父去了,就是两个剑坞之间的对抗。”
她顿了顿,“我觉得赤焰剑坞确实是比不过南山剑坞的。”
慕乐生隐隐有一点能抓住她思路的感觉。
香茅子说,“以前在我们村子里,小孩子打架了。可以自己去别人家找回场子,这还是属于小朋友之间的矛盾。但是如果是对方大人领着孩子上门,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那就是往往是两家之间的事情了。”
慕乐生的眼睛一亮。
匡凡顺着香茅子的思路,“可是一个穷人家的孩子,如果去地主家去告状,恐怕连门都进不去。”
香茅子的眼神晶亮晶亮的,“对啊,但谁让地主家的傻儿子把门锁匙都丢在外面了?况且,他家现在正在大宴宾客!”
“丢脸,自然要趁人多的时候。”慕乐生双手一击,抓住了香茅子的重点。
“以往我们村子里,穷人要闹地主,一定要等到他家大宴宾客的时候呢!”香茅子一字一顿的说。
“我们光脚的,这时候,可不怕他们穿鞋的!”
——狐狸有话——
今日二更。不知道你们,这段我写的时候,把自己写哭了。一路走来,每个人,都有了自己的灵魂。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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