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令甄待要站起身,去找到施害者清算,可那紫衣女修仿佛被吓怕了,她紧紧的攥着颜令甄的手腕,苦苦哀求,“仙子,您别走开。”
这明显是被刚才的事情吓掉了魂。
颜令甄是个傲娇的脾气,且她身份尊贵,又是四大天峰的掌令大师姐,自来说一不二。
可她却也有着昆仑剑修最常见的毛病——嘴硬心软。
倘若是别人跟颜大小姐硬碰硬,颜令甄从没怕过的。但只要有人服软哀求,那她多半会宽容三分。
如今这女修恓惶怯怯,整个人像只惊掉魂的小兔子般,瞪着哀婉茫然的大眼睛,我见犹怜。
颜大小姐被那紫衣女修牢牢攥着手腕,就只能歪头示意那圆脸修士,“徐秀山,你带队去把人给我揪出来。”
徐秀山也是曦和峰的精英弟子,他把最后一粒暮棠果捏碎,丢入嘴巴。这才拍拍双手,“龙渊非善地,我们这么冒然出去,倒要小心中了旁人的诡计。”
颜令甄可不是个听人劝的脾气,眼瞅着她那双漂亮的眉毛就要竖起来。
徐秀山摸准了大小姐的性情,连忙丢出理由,“颜师姐且听我一言,咱们苏大领队可是有言在先——拓荒开路,深入林地者:不得让昆仑弟子落单;不得深入险境;不得中途改变方向!”
“颜师姐,这可是领队的纪律哦。”徐秀山意味深长的说。
昆仑弟子,最重规矩。
一切以领队为导向,是猎龙队出发前定下的规矩。
颜令甄纵然是猎龙小队的队长,她想要调令众人违背原则,却也要师出有名。
更何况,徐秀山还搬出了苏子越。
要说这世上谁最能辖制胆大任性又暴脾气的颜师姐,除了曦和峰的昊辰仙君,那也就是落华峰的苏大师兄了。
颜令甄听了徐秀山的刻意的提点,用力抿了抿嘴唇,硬生生把要喷出去的怒气给咽了回去。
她转身安慰那紫衣女孩,“别怕,你先在这休息会儿。等出发前,我带队送你去后面的队伍,把你托付给任文锦大师姐。”
“任师姐性格温柔宽厚,是个顶顶好的姐姐。况且她们那边女修多,大家都会照顾你的。”
垂头的女修神色看不清楚,却也闷闷的道谢,“多谢仙子,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紫衣女修似乎略微好了一些,她轻轻的坐直,在自己的腰部扶了一下,手指微微勾动。不过她这个动作极为低调含蓄,昆仑诸弟子都没有瞧见。
颜令甄见她扶着腰,还以为是刚刚摔得太重,身体不舒服。反而主动伸手去拉她,那女修也就趁势站起。
站起来后,紫衣女修身上原本就七零八落的衣衫,更见褴褛,胳膊和胸背,好多地方衣不蔽体,颇为狼狈。
那女子一脸尴尬的侧过身去,慌乱的试图整理自己的衣服。
拓荒组这队人马,除了颜令甄外多是男修。大家瞥见那紫衣女修的动作,纷纷转头避让,无人敢侧目。
颜令甄看着她不断调整衣饰,却总是无法把自己弄得体面妥当。忍不住开口,“你这件薄纱灵甲怕是穿不得了,还有没有旁的灵甲替换?”
薄纱灵甲乃是女修最常见的防护类法衣,一般都会有两三种初级阵法。从功能到价格,可比高阶法衣澜婉裟要差上不少。不过胜在便宜而已。
那女修含羞忍辱的轻轻摇头,“原本我是跟着两个师姐的,日常衣饰都在师姐那边。她们说要尽量多带防护性的灵器和法宝,所以我都带着灵器和符箓了。”
颜令甄的嘴角下撇,忍不住又数落起来,“灵甲纱衣又不占地方,女修出门总要多备一套才是,你怎么能什么都不准备?。”顿了顿,她在自己的乾坤戒摸出套簇新的水红色澜婉裟,“这是我的法衣,只穿过一次。你若不嫌弃,就先拿去应急吧。”
澜婉裟的价格能换十套薄纱灵甲,紫衣女修惊喜之余,连连道谢。她四下看看,想要换找地方换上纱衣。
颜令甄就领着她往旁边树后走去,还用抽出一张遮蔽纸符,挡住了四周了视线。
那紫衣女修很快就换好了澜婉裟,她有些不好意思的走出来,不住口的道谢。
颜令甄上下打量了一下,微微点头,“裙裾还是长了些。走,我带你去找任文锦师姐,她有个独门的引剑穿针的功夫,最擅改动这些小细节。”
说着领着那女修走回队伍,打算带着她回头去找大部队,不过颜令甄并不会那么冒失的自己带着人上路。
她打算召集几个同伴一起过去,在不明的陌生之地,这些基本的战斗素养,她还是保留的。
颜令甄提了一句,就有几个已经基本恢复了灵力和神识的修士主动站起来,大家能凑成基本战斗小队,打算共同护送这名紫衣少女回去。
可还没等他们整队出发,就听见密林中有脚步缓缓而行的窸窣声,“唉,阿紫,你怎么在这里,倒让本座好找。”
那紫衣少女听到了这个声音,神色大变,她一下就抓紧颜令甄的手腕,嘴唇颤抖、脸色煞白,拼命的摇头,眼神里都是惶恐慌张的神色。
颜令甄高声呼喝,“什么人,出来?”
一胖一瘦的两个男修,不紧不慢的从密林中走出,而他们身上的威压,赫然带有元婴圣君的压迫之力。
颜令甄的眼神微微眯起。
元婴圣君,昆仑弟子并不会怯阵,更何况他们现在是整个拓荒小队的完整队伍都在,真的对上,也有一战之力。
“哦,原来已到了最前面了么?”走在前面的那位,身材微微发福,穿竹青色修士袍的元婴圣君,露出了颇为和善的微笑,居然还微微点头的对颜令甄道了一声辛苦,“有劳诸位昆仑少君们一路平林开路,辛苦了。”
另外那个黑袍瘦骨嶙峋的修士,则尖声说,“昆仑少君们开路辛苦,吾等不便给诸位再添劳烦。阿紫,快回来。”
那紫衣少女并不敢说话,而是拼命的摇头,整个人缩在颜令甄身后,死死的揪着她的衣袖。
颜令甄心知这两人定然就是那卑劣至极的下作种子,却还是要当面问一句,“阿紫姑娘,这两个人是你的师长吗?”
那阿紫姑娘颤声说,“不,他们不是。我乃是北涺岛香门的弟子。本来是跟着师门长辈来此地寻宝,共有十余个人同行。”
“因搭乘的飞舟误撞到了空间裂隙上,飞舟堕海,全员遇难。最终只有我和两位同门师姐得以生还。”
“而我们当中修为最高的孙师姐不过是金丹中期照壁境,在龙渊根本没办法独立存活。所以一直跟紧散修的主流队伍,想寻个搭船回程的机会。”
“在不久前的巨猿突袭当中,两个师姐也因冲撞失散了,就剩我孤零零一个人。”阿紫说到此处,悲泣不已,“我的修为不过堪堪筑基大圆满,本来师父说带我来开开眼界,可如今就剩我一个人了,真的是走投无路。”
“这两个人,”阿紫指着那一胖一瘦两位元婴圣君,“他们乃是圣君前辈,见我落单,就主动说愿意提携照顾。只要我这一路愿意侍奉他们,做些粗浅杂务,跑腿打杂。就可以保我平安,将我带回到洛洲大陆去。”
阿紫泪流满面,“洛洲和四海地是有飞艇和传送法阵的,只要能回到大陆,总有法子回去宗门。可没想到,他们,他们居然趁人不备,想,想,想轻薄人。”
面对阿紫的控诉,两位元婴圣君面无表情,一脸坦荡。
颜令甄握紧手中的雲蔚剑,“二位前辈可听清楚阿紫姑娘的控诉,你们就没有什么想说的么?”
那竹青衣袍的圣君讶异的反问,“我们说什么?莫非这位昆仑的仙子刚刚没有听清,我等为阿紫提供庇护,而阿紫愿意鞍前马后成为我等侍婢。这不是她自己说的?”
颜令甄冷笑,“当然听到了。可圣君前辈刚刚也说过,阿紫姑娘是做侍女,那你们又对她做了什么?”
那青衣圣君不屑的说,“不过让她进入林地去摘些盐栙果而已。没想到这小妮子嘴上答应得好好的,却偷懒耍滑,趁人不备跑了。”
阿紫听到这种颠倒黑白的无耻言辞,再也顾不得羞耻之心,悲愤的嚷道,“根本不是!你们只是借口将我遣入密林当中。却趁着四周为人,想要轻薄非礼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