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
纪宝茵这会的肚子已有快六个月了, 她进来的时候, 一左一右两个丫鬟扶着她的。纪清晨起身, 叫她赶紧坐下, 又吩咐丫鬟上茶。
这不年不节的, 纪宝茵却来她家里, 自然叫纪清晨奇怪, 所以便问道:“五姐姐,你可是有事儿?”
纪宝茵瞥了她一眼,凉凉道:“便是没事, 我也不能来寻你了?”
这话有怨气啊,纪清晨立即闭嘴。因为她怀孕也不敢叫她喝浓茶,香宁泡了清雅淡香地花茶上来, 纪宝茵端着茶盏, 也没往嘴里送。
纪清晨见她这般,知道她是肯定有事, 小心问道:“五姐姐, 你可是有什么心事?”
这话其实问地多余, 若是没事, 也不至于怀孕了, 还挺着个大肚子,到定国公府里来吧。可是瞧着她的样子, 一时半会又不愿意说的。
待纪宝茵轻轻地将手里头的汝窑青花瓷茶盏放下,便问纪清晨说道:“沅沅。”
见她叫自己的名字, 纪清晨抬头。可谁知纪宝茵又停了会, 见她这般为难,纪清晨还真以为是什么事情,便赶紧说:“五姐姐,你若是有什么话,便只管与我说,不管如何,我肯定帮你的。”
说罢,她便吩咐丫鬟都先下去。叫纪宝茵这般难以启齿的话,只怕她也不想被外人听到吧。
只是等丫鬟都出去了,她才带着点哭腔问:“自从你怀孕之后,世子爷可有……”
纪清晨睁着大眼睛,一脸不懂地瞧着她,还是纪宝茵自个实在忍不住,干脆咬牙问道:“世子爷可有去找旁人?”
“旁人?”待纪清晨明白她的意思,立即便道:“柿子哥哥才不是这种人呢。”
谁知纪宝茵一听,登时就嘤嘤地哭了出来。纪清晨一瞧有点儿急了,赶紧扶住她的肩膀,轻声问道:“五姐姐,你先别哭啊,你可是受了什么委屈。是不是方孟衡欺负你了?你放心,我回头就上门去找他算账。”
“沅沅,我婆婆今日赏了我两个丫鬟,说,说是给二爷的,”虽然方二太太话里没明说,可那意思就摆在那里了。说她如今怀有身孕,总该找旁人来伺候二爷,别叫他一个爷们给憋坏了。
虽说她知道,男子三妻四妾都是寻常的事情,就是她三姐那般强势的性子,都挨不住表哥一个又一个地往房里抬人。可是她喜欢方孟衡啊,当初知道要嫁给的人是他,她欢喜地是不知所措。
如今却要叫她眼睁睁地看着别的女人,与她一同分享他,纪宝茵如何都接受不了。
纪清晨立即便怒了,问道:“是方二太太逼迫你的?”
说逼迫倒也不合适,毕竟这婆媳之间,婆婆赏下两个丫鬟给儿子,那传出去也是心疼自己的儿子。礼法便是这般,就是做媳妇的,也只能咬牙硬忍下去。
所以不少人多年媳妇熬成婆之后,不仅没体谅儿媳妇的难处,反而比自己婆婆当初还要难缠。
纪清晨自然是见过这位方二太太的,毕竟方家是方皇后的娘家,宫中宴会也是会碰面。这位二太太家世不显,也不是什么名门闺秀,说话行事也是直白地很。这种人你倒是不怕她背后给你下绊子。
“先前她便与我说过,说什么爷们家房中有通房那是寻常的事情,还说我如今怀孕了,总霸占着孟衡,传出去叫人笑话,”纪宝茵这些委屈,连韩氏都没说。若不是今日方二太太给她赏了两个丫鬟,她只怕还会继续忍耐下去的。
她三姐倒是不忍耐,可是闹地鸡飞狗跳,最后还和表哥离心离德。纪宝茵出嫁之前,便一直以纪宝芸为反面例子,还想着如何都不能走上她的老路。
可是如今她倒是能理解,为何三姐要那般不顾一切地闹腾了。
“真是荒唐,女子怀孕本就艰难,如今孕吐不说了,生孩子便如同闯鬼门关一般。她也是女子,不体谅你也就罢了,还赏什么丫鬟,当真是可恶至极,”纪清晨这会也是怀孕,她如今也有了孕吐反应,有时候一丁点的气味,便能叫她难受地连饭食都用不了。
要是谁敢给裴世泽塞什么丫鬟,她弄死对方的心,只怕都是有的。
纪宝茵这会就是需要与她同仇敌忾的人,她不愿意回娘家,也是这个原因。只怕她说了此事,母亲估计还会叫她暂且忍耐。毕竟她爹爹也是有妾室的,她庶出的二哥与大哥也只差了两岁而已。
所以这会纪清晨这般同她说,她心底便好受多了。
“那五姐夫怎么说?”纪清晨问她。
她瞧着方孟衡便觉得是个温和善良之辈,不该是这般喜新厌旧的吧。
纪宝茵摇了摇头,说道:“今日我去给婆母请安的时候,他已出门了。如今他在书院里潜心读书,我也不知。”
她也不知方孟衡是什么态度,毕竟方二太太这般突然就把人塞到她房中,她就是怕人家母子已通气,只叫她一个人还傻傻地被蒙在骨中。
“好了,五姐姐,你先别哭,这件事说不准就是方二太太自作主张呢。我瞧着五姐夫也不是那等有花花肠子的人呀,”纪清晨还是先安慰她。
可纪宝茵这如今是越想越伤心,眼眶泛泪,恨恨道:“男人有几个没有花花肠子的,相信他们的话,还不如相信母猪能上树呢。”
说罢,她还点着纪清晨的鼻子说道:“你也要看住裴世子,他那般容貌又有这样尊贵的身份,便是整日里冷着一张面,也不知道有多少女人愿意凑上去呢。”
“哪有,”纪清晨立即帮裴世泽说话道:“柿子哥哥才不是那种人了。”
“那你姐夫成婚前,不也是老实地很,”纪宝茵一说,又是眼眶蓄泪,看起来是真的伤心难过了。
纪清晨算是瞧出来了,她就是怀孕了,又被婆母这般刺激了下,就变得胡思乱想起来。
待用过午膳后,纪清晨便叫人给纪宝茵铺了床,留在她在院子里休息一会。等纪宝茵睡着了,她又派人去通知方孟衡。
方才纪宝茵言语里都是不愿回家,只是纪清晨觉得,夫妻之间的事情,总是要说明白的,若是这般闷在心里不说,反倒是会伤了夫妻情分的。
待夕阳西下,纪宝茵醒了,她瞧着外面的日头,心里也有局促。虽说嘴上说了不愿回家,可是她住在堂妹家又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