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司空长老那有一处鸽舍,旁有一木屋,且将她安置于那。爹暂时不会知晓,等日后逢时,我再向他表明情况。”
“你当真要救她。”徐植叹息一声,无奈摇头,侧额两条龙须碎发被他扇子摇得乱扬。
“嗯。”徐岸拿着药盒拍拍他肩,“去和墨长老打个招呼,不用隐瞒事实。”
徐岸转过身,正欲离开,便被徐植叫住了脚步。
“嗯。你去哪?”
“我配了些药给她试试。”
“受伤了?”徐植迈步下了青阶,走近身侧一处树荫之下。
“不是。”徐岸指腹摩挲药盒,道:“那姑娘可能受了惊吓,有些失智。”
“傻了?”
徐岸摇摇头,细思一番又道:“不。她现在不是智力有问题,相反她很聪明,学习做事能力很快。而且她会解九连环,知晓百余种草药。可问题到底出在哪了?”
……
……
她脉象正常,行为举止却总是有些怪异。徐岸从回忆里回神,看着眼前蓝衣女子已经吃完饭菜。起身将碗筷整理好,尽数整齐放置在食盒内。
“而且她忘记了王府被屠的事情。”徐岸想着,“因惊吓刺激影响的么。”
“不对,受刺激惊吓致使疯癫或是失忆。可她不是,她记得很多事。”徐岸拿起茶壶填好茶推给对面,继续思虑,“已经快有一月,还是不知何等病症。”
更为奇怪的事是,她以为自己只有九岁。
徐岸一一回忆蓝衣女子曾经与他交谈过的话......
“我啊,九岁了。”
徐岸皱眉。
“啊!肚子有点疼,衣服还有血。我是不是快死了?你这几天总给我吃药,还是不管用吗?”
徐岸又皱眉,吩咐一个丫鬟照顾她。
“前几日去皇家猎场打猎,帝很厉害,射中了一只青眼九头白鸟。”
那不是九年前的事么。
“不开心的事啊,当然有。乐妃娘娘上月生了小公主,我觉得帝不会那么宠我了。”
那也是九年前的事。
“爹娘没说让我在这留多久吗?你是不是骗我。”
徐岸皱眉,道:“你是郡主,没人敢骗你的。”
……
……
“到底是我医术不精么?”徐岸再次开始自我怀疑。他额前几缕墨发垂下,半遮住了双眸,看不清神色。
行为举止怎就让人感觉别扭至极,走路喜欢蹦跳,论王府不规束她么?那言语之间怎就天真了些?她怎么总说些九年前发生的事,她的记忆被定格在那了么?
徐岸垂眼深思片刻,看了眼床榻,“今夜下雨会有些冷,我一会儿叫人给你带一床被子来。”
“谢谢徐岸哥哥,多有麻烦了。”蓝衣女子弯眉,继续喝茶。
“我问你一事。”
“嗯?”
“那日夜里,我救你回来,你记得么?”
“记得记得……不过,我记得你把我带上来,后来怎么来这的我就忘了。那天太困了,而且太累了,我就睡着了。”
“你被困在里面不害怕么?我敲树干之时,你为何发笑?”
“有人救我来了,有点开心。我也不知道怎么就跑到那个黑漆漆的地方去了,被自己傻到了。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就自嘲咯,太丢人了。”
徐岸看着她,这是什么习惯,未免也太过诡异失常。
“你不知道怎么进去的么?”
“嗯,我记得在王府玩闹……然后就不知道怎么了,突然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就在那个黑漆漆的地方。还好你来了,要不然不知道被困多久呢。”
徐岸拿起食盒,他犹豫了。
至少现在,还是有美好的记忆。如果治好她的病症,她必定要面见现实,因为现如今发生的事情对她来说是残酷的。
如若本可以竭尽所能治疗,却袖手旁观任之如此,对她来说是不是也是一种不公。
木门吱呀被紧紧关上,门外熟悉的锁声响起,脚步声渐渐被门外雨声淹没,蓝衣女子蜷缩着身子坐在床榻角落。
她记得那夜的雨,那夜的黑,那夜在漆黑的地方醒来,被一个人救起。
她刚刚说了一个谎,她之所以发出笑声,是她那时不知该如何回话。
她第一次来到这个地方,如果回应错了话,怕会发生什么麻烦事,她当时唯一想到的就是靠笑来替代。
笑的声音明朗些,憨一些,让外面的人知晓是个小女孩。不然只是靠着敲树干回应,外面的人不会知道里面是什么情况,该是没人敢救她出来。
不过她只是撒了这一个谎而已,她知道的也只是画凝言九年前的事情,她拥有画凝言十八岁的身体,却拥有画凝言九岁时的记忆与心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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