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白山庄一处——
叶峥游牵马回到住房,哈欠连连,眼神迷离。身体不由自主想去靠着床榻,捻上几根银针刺入头皮,硬撑着眼皮不去合上。嘴里喃喃,白眼翻到天际,“欧阳昃枫——这种药,以后少用......受不起——”
叶峥游调整身体,双脚朝天躺在床上,头耷拉在床榻边缘,让头部充血保持清醒,“这药怎么没味,竟未察觉——偷鸡不成蚀把米,欧阳昃枫,你干的都是什么好事——操——”
他一口气念了十几个“操”字,终于斗争不过,合上了双眼。
……
画凝言一路快马加鞭,风声呼啸,肩臂冷意,寒凉入骨。深秋了,再也不似夏时,夜静之时仍袭热于人。
这一路,顺得厉害,无名也未拔出,也无人偷袭。天明之时,到了那处地方。
白墙高檐,看似不大一处院子。有一两叶片吹落,从墙内树上零落到墙外人肩。
画凝言取出钥匙,推开那扇门,居然还是二进院。
画凝言垂眸若有所思,将门关好,择一处拴马。
进到内院时,只见整齐小屋,共三间,将院子包围。院内植了一棵桃花树,她认得。
帝,竟将这树,移到此处了。走近那棵桃花树,树上绿叶繁茂,她伸手触上树干纹理,似是回到昔日王府。
“我就说啊,这些水肯定不够。走吧,再去打一些来,我和你一起去!”
一个声音从屋内传出,是个女孩声音。
她推开了屋门,笑靥如花。一身蓝色齐胸襦裙,臂弯挂淡蓝轻纱披帛,脖处坠了一颗兽头铃铛。
画凝言看着她,神情一滞,抚树之指不禁蜷起。
女孩脸上笑容收了回去,静静看着眼前之人。她上下打量了画凝言,咬了咬下唇。转身又进了房屋,将门关紧,背靠着门,垂眸看着脚尖。
“你怎么又回来了。”徐岸提着木桶,走了过来。
“她来了......”
“还有谁?”
“就她一个。”
徐岸问什么,她也愿意答什么。但是还是很多事情不清不明,徐岸只有一法,需要找到去往番切的画凝言,事情才可水落石出。
而楚蓝安排之地极其隐秘,只有画凝言一人知晓。徐岸决定带小颜先来,再行定夺。
许是运气所引,夜里之时,小颜饿意来袭。二人无处觅食,便一路走街串巷,不知绕过多少里路。
“这院子里有棵桃花树。”那树偏高,小颜偶然抬头,便看见了那树杈从高墙处露出小尖。
“这树,所结之果,非是素日所见。”
“我知道,小了点,酸了点,但是可以吃。”
“不要惊扰到主人,来我背你进去。”
“好。”小颜趴上徐岸背身,徐岸依他熟练攀爬技巧翻越到那处院中。
“这树......”
徐岸未理会那人喃喃,挽起袖口,“我去摘果,你下面接着。”
“这树是王府那棵桃花树。”
“长得一样?”
“不,就是这棵。你看,这里还有我练剑之时耍脾气砍的印子呢。”
徐岸进了屋内,也无主人居住,心下了然,歪打正着。
她果然来了。
徐岸将门打开,看着对面那人。果然,二人一般模样。孪生姐妹尚且犹有不同之处,此二人,竟如复刻。
“你是谁?”
画凝言看着眼前之人。此人俊朗之貌,清雅之气,无有杀气着身。身形偏瘦,非是病秧,看似矫健。
剑眉如峰,一双桃花眼多有温和。旁侧又有一女子,是她所知之人,便暂时未曾将他归为必杀之敌。
“姓徐名岸,一大夫而已。”稍做停顿,温声而问,“多有打扰,有事想与姑娘一叙,不知可否。”
画凝言攥紧剑身,回忆月满之夜。那影子分明被碎,怎么又重新聚敛了么?眼前女子,必然是她的影子了。可这男子,又是何人?他们二人,怎在一起?
想必,答案就在眼前。画凝言应声回应,“好。”
三人于桌而坐,各有所思,各有所意。
画凝言看着眼前女子,那女子亦以一双清澈明眸回应,复杂之情由心而起。
忆起爹被反噬血染全身,受以难忍折磨,她一时不愿再去看她。只有十三年,对眼前人来说,命近亡矣,渐逝渐消。尽头便是肤裂血出,骨露噬心之苦。
这女子将受之苦,是她带来的。画凝言一时觉嗓干,取杯斟茶,润喉凝神,垂眸望着杯中倒影。
“姑娘,身体可有不适?”
“无碍。”
“我这里有一颗药,若信得过我,可以一试。”徐岸瞧着她耳垂淡隐黑色,略有所想。取过随身携带小包,取出一粒黑色药丸置于画凝言面前。
“多谢公子,此药公子留着尚可。一时头晕而已,片刻就好。”
“嗯。”徐岸未有把药取回的意思,侧耳看向小颜,“不是一直想见么?人就在眼前,怎么不说话了。”
“我...我...不知道说什么...只是很想快点见到...等我想想再说,你们先说吧。”
小颜左手紧紧攥着右手食指,低着头结结巴巴。缩着身子,很是拘谨。
画凝言看着此人,觉有一丝不对劲,但她一时说不出,究竟哪里不对。
复刻之人,心性性格不会不同。眼前女子话语之间尽显稚气,胆子看起来也很小,不似大方。细细看她神情,倒有些见陌生人时害羞之感。
画凝言颦眉,她,是这样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