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请进。”
推门而入,见那人正坐桌侧,再看床榻之上一人四仰八叉,画凝言曲指附于鼻尖不禁一笑,心道:“一山更比一山高啊,也有你欧阳昃枫吃瘪的时候。”
唇角弧度隐出只有些许,便被画凝言迅速收了回去。又想起那人眼盲,便肆无忌惮得于唇角又挂了弧度。
“那些药可有按时服用?”
“嗯。”
“那就好。”
“你笑何。”
冷不丁一声问将画凝言唇角弧度硬生生拉平。
“你,你能看见了?”
“虽有些模糊,不妨碍观人神色。”欧阳昃枫冷眼扫过画凝言,执起茶杯送于唇前。
这熟悉不过的眼神,画凝言一时不知该悲该喜。
“我看那叶公子睡姿甚是惬意,羡慕之情油然而生,便喜悦显于神色了。”
欧阳昃枫眼睫微动,半含桃花眼窥着杯内清水,面上满是鄙夷。将茶杯落于桌侧,薄唇不动,心中暗讽:“信口雌黄。”
画凝言看着他,欣慰之感于心底而生,“徐大夫果然医术高明,不愧为神医,你没事就好。”
“这么晚,你还不睡么。”
画凝言心中腹诽一句:“逐客令?欧阳昃枫人情世故你到底知晓几层?”
见人未曾回应,欧阳昃枫便将桌上药方执起递过。画凝言上前一步伸手接过,看着那白衣之人。
“你若不睡,劳烦帮在下取些药草回来。”
画凝言万万没想到,此人腹间藏刀,甚是腹黑。外表有多白,内里便有多黑。
“这么晚了,药铺还未开门。”
“药单上有一味药,须去瑶谍山处寻。”欧阳昃枫看着门口淡声而道:“如若出发太晚,归回之时夜已深暗,不甚安全。”
画凝言执着那份药方内心再骂一句:“考虑周到,感谢你全家。”
欧阳昃枫斟水一杯,“所以此时启程为好。”
“银杏果么?”
“嗯。”
“此药,药铺有的。”
“新鲜为最佳。”
“如此?好,我去取。”画凝言不与病人计较,心道:“你曾经救我两次,一次让我逃离逍遥阁,一次让我存命于魑魅毒下。欠你的,随你开心。待我还尽这人情债之时,就是随我开心之日。”
“劳烦姑娘顺便将这封信送于胥荆道长,以示慰问。”欧阳昃枫从怀内取出一张折好的纸递过。
画凝言伸手接过,“不用信封么?也不怕有何私密要事被我瞧见。”
“你若想看,十层信封亦不管用。”欧阳昃枫冷声几字,眼神扫过画凝言,看了门口处。
“你……”画凝言将信放于怀内,看着眼前之人手指上染了些许墨迹。心中暗道:“这是求人办事的态度么?墨都不曾会磨,又如此邋遢,还如此凶。”
“多谢。”
“没事。”画凝言气还未消,便被这二字道谢堵住了心中腹诽。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救人一双眼亦是功德一件。”画凝言心里暗道,“你若盲了,我便要弃你了。”
欧阳昃枫执起水杯递于唇边,画凝言转身便出去了。
听着房门被关,欧阳昃枫将未曾饮到水的空杯放置桌角。站起身于黑暗中慢行几步,眼神无所聚光。伸出一手抬脚试探而行,未行几步脚前便触及一物。他不知那是何物,停在原地久久未动。
欧阳昃枫那一刻于黑暗中陷入沉思。他心中明了,于此境地,他开始慌了。父亲于牢狱,不知何等境况。自己受帝命接管墨白,未料此时双眼失明。他不能再泰然处之,他表现得处变不惊骗得了旁人,却骗不了自己。
徐岸告知欧阳昃枫,若是今夜子时、丑时服药后视觉亦无所变,那便只有另请高明。
欧阳昃枫思前想后,他只得求瑶谍山胥荆道长相助。此时此刻,可以代为传话者只有二人。他此时离不得叶峥游,所以画凝言是为最合适人选。
欧阳昃枫于画凝言身前伪装眼疾之症已大好,是为不全心信任此人。他担心画凝言会将他失明之事不慎外漏,若是那般,江湖或是朝廷有心人必会借此大做文章。那时墨白山庄便是腹背受敌,到时会覆水难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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