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论道,仙门百家之中,怕还没有人能胜过鹤青。
他提剑指向夜漓,道:“六界生灵各安其位,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东西本就不该来!”
夜漓冷哼了一声:“反正不管你怎么说我都是不会束手就擒,乖乖跟你走的,想抓我就动手吧。”
鹤青摆起剑阵,寒玉剑飞到他头上,变化出十数把幻影,对准夜漓,中指和食指并拢竖在眉心,这个动作僵持了很久,似乎是在犹豫。
须臾之后,他动了动双指,十数把剑一齐向夜漓飞来,她退后几步,还在想着要怎么抵挡这一招,这时远处忽然飞来一道紫光,替夜漓挡住下剑势,那道紫光威力无穷,碰到剑气散成点点光圈,有一簇光圈反弹,直接将鹤青手里的剑打落在地。
危机看似解除,但夜漓并没有很高兴,因为她知道来了个更麻烦的家伙。
洛梓弈的声音似远似近,飘忽不定:“夜漓,你不是很厉害吗?听说进来得了不少煞气,又炼了新的魂术,魂力大进,再下去连我都召唤不动了,怎么今日弄得如此狼狈,不忍心对他使出来吗?”
话音未落,一个身影出现在夜漓身后,她回头一看,一双深邃的冷眸正看着她,露出一丝嘲笑之意。
他终于来了。
不难预见有这一天。
毕竟连鬼王身边的晏姬都来要抓她回冥界,再下去洛梓弈会亲自来也就不奇怪了。
“要,要你管,朝生使者在凡间不得擅用魂术,必须隐藏行踪,不能随意对凡人动手,这可是你自己定下的规矩,你难道忘了吗?”
夜漓嘴上很硬气,她心里尚还是有几分害怕的。
洛梓弈没有答话,目光转而落在鹤青身上,视线牢牢固定,盯着他看了半天,没有一丝要移开的意思,眼神似有深意,好像是要将他看穿个窟窿似的。
夜漓觉得这很反常,有些捉摸不透,莫非他们是旧识?但洛梓弈这个人喜怒无常,阴晴不定惯了,她也吃不准这是什么路数。
鹤青大概是不知道站在他面前的,正是让六界闻之变色的冥界之主,坦然与其对视,丝毫没有惧意。
他们两个就这么盯着对方,看了有小半柱香的时间。
气氛突然变得有些微妙,夜漓一会儿看看洛梓弈,一会儿又转头看看鹤青,瞧他们盯着彼此,看得如此专注,忽然觉得这儿好像没自己什么事儿了,正准备溜之大吉,鹤青反应快,上前抓住她:“不能走。”
洛梓弈也过来抓住她:“跟我回去。”
夜漓被他们两个扯来扯去,终于忍不住怒而甩手道:“停!三个大男人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洛梓弈冷笑一声,轻轻推了一下她的背,将她的魂魄拍出肉身,旋即抱着这具躯体飞离开了。
“诶你等等!”没了肉身的夜漓就是一个飘飘荡荡,没有实体的魂魄,没法子,只好跟了上去,身后的鹤青还想追赶,可一个凡人又哪里能追得上。
当晚月凉星寒,夜漓和洛梓弈一路行至栖霞山一处关隘,此间双峰对立,中成关门,四周古树庇荫,白雾笼罩,雅雀悲鸣,颇为阴冷。
洛梓奕拨开白雾,面前忽现一座青瓦古楼,只见那古楼四角飞檐,漆黑空阔,古意苍茫,门口立着两排鬼怪兽头,幢幡摇动,素练降纱,好不壮观。
古楼前血锈色的牌匾上镌刻着“鬼门关”三大个字,这里便是阴阳交接之处,冥界的入口了。
门前的石板路上,徘徊着几个阳寿刚魂归冥界的阴灵,前方,几个青衣小鬼正拿住一个想要逃回去还魂的鬼,手上的判尺打将下去,打得那鬼魂嗷嗷直叫。
只听青衣小鬼道:“被使者大人拿了,居然还想逃跑,都到我冥府门口了,你还能跑到哪里去?你命该如此,阳寿已尽,我劝你放下执著和留恋,还可以少吃些苦头。”
那阴灵浑身上下脏兮兮的,像是刚刚在泥地里滚过一样,身上的泥水混合着血水,滴滴答答淌了一地,他跪地求饶,断断续续地喊道:“鬼差大人,小的只回去一会,就一会,绝不逃跑,等我回去,将实情告知我的师父和师弟,一定会回冥府报道的。”
几个鬼差哪里肯听,抄起判尺又是一通乱打。
这时,鬼差们看到鬼王亲临,全都睁大了眼睛,这让他们原本狰狞的表情变得更加扭曲了,刚刚蛮横跋扈的气势一扫而空,忙不迭地纷纷跪下,匍匐在洛梓弈的脚边,只想沾一沾他魂力的光辉。
洛梓弈自然没有将他们放在眼里,径直走到鬼门关,那门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伴随着刺眼的光芒自动打开了一条门缝,光芒将夜漓和洛梓弈笼罩其中,不一会儿便又“轰”地一声阖上了,他二人的身影也消失在了门口。
冥界绝对是六界中最像人间的地方。
虽然夜漓也没有去过冥界和人界之外的其他地方。
但这里明明就和人间没有任何区别啊。
当然十八层地狱除外,那里的景象和人间殊不相同,但如果觉得那就是冥界常态的话,那可就大错特错了,冥界其实一点也不恐怖。
而且有一次夜漓曾经去到一个尸骸遍野的战场渡魂,看到的景象和修罗地狱也差不多,那场战争太过惨烈,死的人太多了,鬼差和朝生使者都忙不过来了。
这就更坚定了她觉得冥界和人间很像这一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