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舞不仅脸上的印记没了,而且比起之前,更加容光焕发。
“不知为何诸位要深夜在我家门前闹事?”她沉声道。
看过紫舞妖纹的人并不多,大多数是以讹传讹,现下众人看到紫舞如此模样,倒不禁怀疑那些传言是否属实。
庄稼人和农村妇,每年除了两季农忙,其余时间闲得出奇,为了解闷,各家人家八卦嘴碎,家长里短,传出什么样的故事来都不出奇。
就连那些亲眼看见的,都觉得自己当初看得并不真切,会不会是看走了眼,凡间乡野的庄稼人大都尚算质朴纯良,就算是有一两个心机深重的,也不过就是些小算计罢了。
况且紫舞说得那么坦然,让人都无法起疑,人群很快退散了。
但唯一心情越发沉重的,只有肖郎,毕竟紫舞已经亲口承认她就是当年他随手救下的那只小蝴蝶,而她妖纹的褪去,可能正和村里最近发生的怪事有关。
他推开茅屋的门,看到紫舞站在窗边,月光打在她的脸上,皎洁优美,让人心驰神往。
“你...你的脸...”肖郎踌躇了一下,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
“肖郎,”紫舞回过头来看着他,眼神亮晶晶的:“肖郎,我想到了能让我们生生世世都在一起的办法。”
她伸出手,掌心里变出一个泛着橙黄色光晕的圆球。
“这是什么?”肖郎警惕地问。
“这是妖丹,修炼了千年以上的妖精元纯熟之后才会结丹,你服下它,便也能不老不死了。”
“妖丹?”肖郎瞪大眼睛,似乎还暗暗倒吸了一口冷气:“原来那些山精野怪是...”
出乎紫舞的意料,听闻此言肖郎似乎并没有很高兴,反而惊恐更盛。
“怎么了肖郎,你不乐意吗?你不是说只要我们在一起,我就要承受你百年之后,离开我的痛苦和孤独,有了它我就不会失去你了,我们可以一直在一起,直到地老天荒。”
紫舞越是热切,她的肖郎就越是退缩。
她想到的是他们未来长相厮守的每一天。
而他想到的则是山上那些精怪可怕的死状和惨相。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我爱你啊!”
“你太可怕了...”肖郎痛苦地抱着头。
“我可怕?”紫舞怒道:“你知不知道为了猎杀这些千年修为的妖怪,我吃了多少苦!”
她将外面那件紫色的罩衫褪去,露出手臂和背,上面伤痕累累。
紫舞掩面,将手中的妖丹服下,妖气蒸腾,她身上的伤竟然瞬间愈合了,不知是不是错觉,她的脸居然也年轻了几分。
“为了掩饰妖纹,我要得到更多的妖力,这两日我猎杀了不少妖族,元气大伤,你既不肯服下妖丹,那我就先用了,你好好想想,想清楚了再来跟我说,我可以再为你杀妖取丹。”
肖郎眼神闪烁:“他们,不是你的同族吗?”
“同族?”紫舞凄惨一笑:“我决定要和你在一起的时候,就已经是妖界的叛徒了。”
听到这里夜漓的心事也被触动了,如果她执意要和鹤青留在凡界生活,就是背叛冥界,到时候她的身份就完全颠倒了,那些冥界使者,她昔日的同僚,时时刻刻都能缉捕她这个无主的孤魂野鬼。
关键是洛梓奕待她很好,真的很好,将她的性子骄纵得无法无天,她出任务不在几日,洛梓奕都要碎碎念,如果她真的走了,他应该会很伤心吧。
想到这里夜漓的情绪有些低落,她不想让洛梓奕伤心,也不想离开鹤青。
本来紫舞的事也许就这么翻篇儿了,但她对妖力越来越贪心,周围可以猎杀的妖兽却越来越少。
眼看临盆的日子即将到来,为了整个生产期间都不露馅,紫舞决定铤而走险,猎一只万年以上的高阶妖兽。
她听说华山天险上盘踞着一只枭鹰,成精已久,蚕食了不少周围的鸟族,俨然已成为空中的一方霸主,就想方设法想将其吞下。
但以紫舞当时的阶位,如果正面硬闯,是很难打得过枭鹰,于是她想了一个办法,假装自己被凡人追杀,一路逃到枭鹰的地界,荒凉的石崖上,一只三头老鹰张开两人宽的翅膀俯冲下来,瞬间便将紫舞掳了去。
等她再睁开眼,发现周围无数双猩红的鹰眼注视着她,这里就是枭鹰的老巢了。
“哪里来的蝶妖,竟敢擅闯鹰王的领地?!”一个尖而细的鸟声响起,洞**的鸟怪纷纷叫嚣应和。
紫舞赶忙跪下,自报家门:“小妖紫舞,原本居住在一个凡人村庄,但不幸身份暴露,被那些凡人一路追杀至此,并非有意擅闯,还望鹰王恕罪。”
“被追杀你就逃这儿来了?”一只凸眼乌鸟捏着嗓子嚷道:“万一把麻烦也带来了惊扰了鹰王该当何罪?”
紫舞依旧恭敬地说道:“鹰王修为卓绝,妖力强大,又岂会怕了区区几个凡人。”她俯身叩拜:“你我同为妖族,还求鹰王庇佑。”
群鸟叽叽喳喳个不停:“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命令鹰王。”
“赶下山,让她自生自灭去吧。”
“闭嘴。”阴风吹过夹杂着一股浓重的禽类的骚臭拂面而来,直叫人作呕,一个巨大的影子从山洞后面闪过。
夜漓能感到紫舞害怕的情绪,也屏息紧张起来。
只见那影子一闪而过,一只秃毛红冠雉鸡雄赳赳气扬扬地跳到了洞口。
这…就这?这就是万年妖兽空中霸主枭鹰?夜漓知无人能听到她的声音,索性指着那秃毛鸡放肆地大笑起来,关键洞中群鸟还一本正经地朝那秃鸡行礼,更惹得她大笑不止。
秃鸡扯着它破锣般的嗓子道:“安静,吵死了!”它转而把视线移向紫舞,盯着她看了一会儿问道:“你…怀有身孕?”
紫舞被它一问,不禁打了一个激灵,亦知瞒不过,便答道:“是。”
“这孩子是…你和凡人生下的野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