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娘子和她婆婆两个女人吵架,宋衍深跟她们非亲非故,还是个男子,论交情的话也没有多好,毕竟他也是才搬过来的,所以劝架这事轮不到他。
他本想安安稳稳地走进院子,不掺和人家婆媳之间的麻烦事,结果宋衍深刚走过去,手搭上院门,就被沈娘子的婆婆扯了一下。
“这是我儿子的院子,你凭什么住这?”沈娘子婆婆这次来也是提前做过功课的,对宋衍深多多少少有些了解,“你要想住这也行,把租院子的银子给我,不然我就去府学,问问那些高官老爷们是不是就这样教学子的?
别以为是秀才就可以白占我家院子了,单单一个秀才而已,就敢仗势欺人耀武扬威,像你这样的人根本不配继续往上考,上面的官老爷就不该点你做秀才,你以后若是中了举当了官,必是贪财好色搜刮民脂民膏的大贪官。
我告诉你,别想白住我家的院子,这是我儿子的院子,那丧门星一个人说了不算。”
她知道读书人一贯重名声,沈娘子婆婆就先下手为强,抓住一点就可劲闹,死也要从宋衍深这里抠点银子出来。
听到她这么说,宋衍深脸上一贯的温和笑容渐渐敛去,目光逐渐发冷,就像是没有波动的水面,十分反常。
“张婆子,租房子都是先交银子后住人,宋秀才已经交过房费了,哪有再出一遍的道理。你们婆媳之间的事,可别牵扯到宋秀才,人家又不欠你们的,别在这胡搅蛮缠。”有人看不过去,也兴许是为了讨好宋衍深,便出言帮忙。
沈娘子的婆婆姓张,大家都叫她张婆子。
“这有你说话的份吗?这么正义这么能说,刚才宋秀才没回来的时候,怎么不见你帮那丧门星说话呢,现在知道在宋秀才面前充好人了?不就是一个秀才吗,看看你屁股后面的尾巴,都要摇上天了,丢不丢人?”张婆子冷言嘲讽道,把“宋秀才”这三个字喊得抑扬顿挫,跟唱大戏似的,拖长了腔调,将一个正儿八经的名字叫得极为可笑。
她这么一说,那些有心想为宋衍深开口的,都不敢再说了,怕被张婆子扣上一个巴结人的帽子。
巴结人这种事,其实不算什么大事。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谁不想多结交几个贵人,多个朋友多条路,万一以后有求于人呢。
但张婆子说的时候,却带着侮辱和轻蔑,这就很难听了。那个帮宋衍深说话的人脸上闪过一丝难堪,其余的人也不敢再轻易开口。
“多谢婶子帮忙。”宋衍深承她这个人情,这么说也算是给了方才那个婶子一个台阶下。然后又对张婆子说道,“已经银货两讫的事情,我想没有必要再谈了。如果你觉得有什么不对的话,可以去府衙击鼓交诉状。你也说了,我只是个秀才而已,我宋某人自认还没有那个能力能够左右知府断案。”
跟张婆子这种泼辣蛮横不讲理的人吵,是吵不赢的,就算宋衍深吵赢了,跟一个泼妇吵架赢了又是什么很光彩值得炫耀的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