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兴怀真正不满的是周春娟那种理所当然的语气,孩子过得苦不苦跟他有什么关系?又不是他的种,而且还说什么是因为跟了他才没法出去做工,所以手里才没钱,这种因果关系让宋兴怀有些烦躁。
合着他养了周氏母女俩这么多年还不够,现在还要负责借钱了?
是不是这次把钱借了,以后周春娟又能得寸进尺地过来跟他哭穷,让他再把宋青禾的嫁妆给掏了呀?
周春娟被宋兴怀的突然发火吓了一跳,她不知道是自己哪句话说得不对,触到了宋兴怀的逆鳞,只能赶紧解释道:“兴怀哥你误会了,我不是那个意思。”
不管她心里是怎么想的,面上还是得先认错再说,周春娟小心翼翼地用眼角余光偷瞄着宋兴怀的脸色,她是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在外面,可以以一敌三跟村里的那些妇人吵架,但是面对宋衍深的眼神,她突然哑口无言了。
因为她在宋兴怀面前站着,心里没有丝毫底气,吃人嘴软拿人手短,这句话在周春娟的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以前宋兴怀整日在外做工,家里面老的老小的小,没有人能管她,周春娟还能小小地作一下,但现在宋衍深成了秀才,宋兴怀又整日呆在家中,周春娟就再也得瑟不起来了。
她清楚地意识到宋兴怀是真的烦她,心里面那些小九九顿时就烟消云散了,她在过来之前脑子里还有一些旖旎的想法,觉得宋兴怀这么多年不近女色,说不定心里也有点想。周春娟颇有些异想天开地认为她今晚主动一点,说不定能勾起宋兴怀体内那把火,一举拿下宋兴怀。
可是现在她不敢这么想了,她现在这样和把脸凑上去让别人打有什么区别。
于是周春娟打起了苦情牌:“兴怀哥,你就看在大鹏的份上,帮一帮他的闺女吧。我都是半截身子埋黄土的人了,我之后过得好不好也都无所谓了,但是青禾还小,我得让她过得好一点。青禾要是不能找一个好归宿,大鹏的在天之灵可能也无法安息。”
当周春娟提起大鹏这个名字之后,屋里的气氛顿时一变。
这人是周春娟的亡夫,以前和宋兴怀在一起做工,两个人的关系还不错。
宋兴怀沉默了好久,再开口时声音有些喑哑:“大鹏的面子早让你用完了,当初你苦苦哀求我让我带你回来的时候,用的就是这个借口,让我看在大鹏的面子上,给你们孤儿寡母一席安身之地。
你当时还说你们要的不多,有吃有喝就行了,还说会孝敬我的爹娘,会对我儿子好,可是结果呢?你是怎么做的?大鹏的面子没有这么值钱,你也不要再拿逝者当借口了,你回吧。”
“可是你当初对我……”周春娟第一次从宋兴怀的话语中体会到了什么叫做翻脸无情,看着宋兴怀眼眸中的冷光,她连剩下的话都说不出口了。
今夜周春娟过来借钱,盛装打扮而来,却如丧家之犬一般离开。
她走之后,宋兴怀躺在床上,目光放空,整个人仿佛陷入了回忆之中。
这是时隔多年之后,宋兴怀第一次直面当初的那件事,真是一步错步步错。
此时刚从外面上茅厕回来的林静漪,一进院子就看见一个落荒而逃的背影,回屋之后,她一脸惊奇的跟宋衍深说道:“你知道我刚才看见什么了吗?”
“什么?”宋衍深很配合地问道。